第八章
「金风玉露散应该有个三四种解法吧。」
这湾湖面上满是盛开的荷花,微风送了一阵阵的清香,煞是醉人。
我抬眼望着灿烂星河,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中,该会发生多少动人的故事呀。
「讨厌啦!」无暇那张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脸上满是娇慵和满足。
闻言镇了我一眼,小声道:「那爷还……」说话间似是想起了什么,眼色一
羞,把头深埋在了我怀里。
「你不喜欢吗?」我心里闪过一丝阴翳,但愿齐小天和魏柔还能想起来金风
玉露散并不只有一种解法。
等回到陈氏的船上,看到一身破烂衣衫、左臂还缠着布条的我,萧潇和玲珑
都有些惊慌失措了。
「快给你们爷换件干衣服,二丫,去熬锅骨头汤来。」
此时陈娘子倒显出她的干练来,看玲珑手忙脚乱的替我换衣服,她一皱眉:
「你们这两丫头呀,还真的好好学学怎么伺候自己的男人。」
又转头冲我笑道:「大官人,你这珠子采得也忒辛苦些了。」
我知道行藏已露,便不再隐瞒,把腰牌扔给她道:「我是苏州巡检司巡检,
来太湖乃是秘密调查几桩命案,叨扰大姐之处,日后容报。」
陈娘子一脸的惊讶,显然在她猜测我的若干身份中没有一个是捕快:「一个
捕快也能养的起这么多老婆吗?」
她忍不住嘟哝了一句,看我瞪了她一眼,忙换上了副笑容:「您瞧,我这大
官人的还真没白叫,你可不就是一位官爷吗?」
萧潇扶我躺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看无暇的身上并没有伤痕,问她的话
便有了埋怨的味道:「无暇姐,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主子的武功那么好,怎么会
受了伤?」
无暇脸上写满了自责,看萧潇的目光也有些畏惧,我把萧潇拉进怀里,安慰
她道:「跟无暇没关系,是尹观突然偷袭才伤了我。」
「是尹观?」玲珑惊讶的叫出声来,我知道在她们的心目中,像尹观这样的
高手去偷袭别人是件难以想象的事情,有心提醒她们,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
细细说了一遍。
哼,下回少爷我也要让他尝尝被人暗中抽冷子是什么滋味。
萧潇却沉吟道:「主子,那黑衣女子真的是魔门中人吗?」玲珑靠在我的肩
头,两双妙目也紧张的望着我。
我点点头,那黑衣女子的武功看起来似乎比师父还要略胜一筹,这样的人物
竟然没有出现在名人录里,除了是魔门中人外再也找不出更好的解释,何况高光
祖已经认出了她的武功来历。
「十二连环坞、魔门,主子你的对手真是出奇的多呀。」萧潇的眼中满是关
切。
「没什么好怕的。」我笑道:「十二连环坞是头纸老虎!以前摸不到它的行
踪,现在他在陆地生了根,那我就先拔掉他陆地上的根,再慢慢收拾它。只是魔
门是敌是友,还真费思量。」
在我眼里,魔门就和少林武当一样,不过是个武林门派的代号而已。魔门可
能很恐怖,不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它不惹我,想怎么恐怖那是它自己的事
情,只要我可以逍遥快活,就算它把江湖人都杀了,我也不会去理会。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像皇帝一样被四女伺候着,萧潇、玲珑自不用说,身前身
后的几乎到了衣不解带的地步。
倒是无暇比以往拘谨了些,只是在萧潇玲珑没注意的当口给我送来温柔的一
瞥。
其实尹观的那一刀伤口虽长,却因为我幽冥步的神妙,创口并不深,加上雪
莲玉蟾丸的神奇疗效,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我虽然心急如焚,可四女却死活不肯让我上岸,我只好托陈娘子打探这几天
栗子镇的情况。
栗子镇这几天倒是风平浪静,牡丹阁和秦楼依旧夜夜笙歌,并没有大战将至
的紧张气息,镇子上依旧客商云集、人来人往,却没有多少走江湖的,也看不到
大江盟那幅着名的旗帜「明月照大江」。
大江盟在搞什么鬼?虽然我猜得出来,大江盟的许多动作其实是为了讨好魏
柔,不过派出了齐功和柳元礼这盟中的两大高手还带着几十号人马,想来不光是
为了暗中保护齐小天和魏柔那么简单。
再说,以魏柔和齐小天的武功,刀剑合璧,天下虽大又有哪里二人去不得?
「他俩的江湖经验好象差很多耶。」无暇抿着小嘴笑道:「倒是爷像是走惯
了江湖的。」
「顶着隐湖传人和大江盟少主的帽子,敢打他们主意的恐怕没几个。」我望
着窗外碧波浩渺的太湖,湖上千帆竞济、百舸争流。
「大江盟本就是在水道上发的家,柳元礼是水道着名高手,派他出来,定有
深意,牡丹阁出现的那些大江盟弟子很可能就在太湖的某条船上。」我微微一笑
:「卧榻之旁,岂容酣睡!看来大江盟要对十二连环坞动手了。」
无暇、玲珑脸上俱是一喜,萧潇却有些疑色:「主子,仅仅靠齐功和柳元礼
恐怕对付不了十二连环坞吧?」
「是呀,就算加上齐小天和魏柔也不一定能拿下十二连环坞。不过,若是少
爷我没有算错的话,如今大江盟使得是三十六计中的「明修栈道,暗渡陈昌」之
计,明着把人马撒出去说是要替况天缉凶,暗地里恐怕已经在集结力量了。记不
记得鲁卫说过,齐放那一路人马过了镇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想来极有可能已经
到了太湖。」
四女敬佩的望着我,我哈哈一笑,搂过玉珑:「先让大江盟和十二连环坞打
上一场,再看爷怎么收拾十二连环坞这帮杂碎。」
等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我再度易容成李佟的模样出现在了秦楼。
「公子,您不是去了东山水道吗?」紫烟极其自然的惊讶让我产生了一丝疑
虑,她似乎并不知道牡丹阁发生的一切,难道那个黑衣女子跟秦楼并没有关系?
还是紫烟的道行深厚,假戏真做的功夫连我都看不出破绽?
「情况有变。」我望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李六娘,她听我一番述说正若有所
思,见庄紫烟进来脸上才有了些笑容。
「紫烟,给公子温壶女儿红来。」
她吩咐完紫烟,转头冲我嫣然一笑:「公子能从尹观、高光祖的联手追杀中
逃得性命,我李六娘还真没看走眼呀。」
「那我是不是该谢过六娘的救命之恩呢?」
「那个黑衣女子不是我。」六娘坦然道:「不过,我应该和她有些渊源,因
为我死去的丈夫他才是真正的魔门中人。」
六娘柔美的声音多了几分沧桑、几分苦涩,显然她伉俪情深,对故去的亲人
至今不能忘怀。不过她的话在我心中不谛是一声惊雷,饶是我早有思想准备,仍
是轻「咦」了一声。
正在替我温酒的紫烟白了我一眼,似乎在问:「魔门怎么啦?」我才明白为
什么六娘没有把梅流香叫来,原来紫烟才是她的真正心腹。
紫烟是我的徒弟。六娘看出了我眼中的疑问,笑着解释道。
我虽然不明白六娘为什么一直对我信任有加,肯把这样的隐私告诉我,不过
既然她这么开诚布公,我自然不会放过一探魔门消息的机会。
「魔门对外虽是一体,对内却分了日月星三宗。」
六娘宛宛道来魔门的秘辛,而我则舒服的躺在榻上,紫烟替我斟好酒,便偎
在了六娘怀里。
「三宗各有所学,各有宗主,魔门门主则是由三宗主中,武功最强的一个担
任,可孰强孰弱岂是一两句话所能决定的。」六娘颇有些感慨:「说来好笑,魔
门动辄绝迹江湖几十年的,倒有一多半是为了这门主之争。」
我想起了鲁卫的话,附和道:「是呀,就像是五十年前李道真死后,魔门立
即陷入内讧,想来便是在争门主之位。」
「李道真天纵其才,当时独领魔门日月二宗,可惜他遇到了隐湖的不世奇才
尹雨浓尹仙子。他一死,魔门顿失两宗宗主,不乱才怪。」
那尊夫是……
「他是日宗的宗主。」六娘眼里流露出的伤感让我的心都为之一酸:「只是
他和他上一代的日宗宗主都没有争霸武林之心,而缺了日宗宗主,魔门又无法选
出新的门主,说起来魔门门主已经足足空缺近五十年了。」
没想到六娘的丈夫在魔门的地位如此之高,我诧异的望了她一眼,眼前的这
个中年妇人在褪去了那些妖娆之色后显得并不出奇,她是怎么抓住了那位魔门高
手的心?又怎么会蛰伏在了这小小的栗子镇开起了妓院,当起了老鸨呢?
「那他的继任者呢?」虽然我与魔门并无干系,不过关于魔门的传说让我觉
得魔门能不出现在江湖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只是这些日子魔门行踪屡现江湖,恐怕魔门和十二连环坞一样已经完成了整
合工作,新门主没准儿早就走马上任了。
「我不知道他的继任者是谁,能让我知道他的身份,已经是对我的莫大恩宠
了,因为我毕竟身在魔门之外。」
六娘的话里有种莫名的哀愁:「何况魔门虽然重视道统,可毕竟是以实力为
尊呀。」
这本就是一个胜者王、败者寇的世界,看多少朝代兴也勃焉,败也忽焉俱是
因为统治者的缘故,想那魔门有此传统,能够经历几百年风风雨雨而不倒也就不
足为奇了。
想起六娘方才的一句话,我问:「魔门日月星三宗各有所学,依六娘之见,
那晚的黑衣女子该是那一宗呢?」
「公子是考我吗?」
六娘展颜一笑,就像一阵春风抚过大地,她因为没有使用惑心术而显得有些
平淡的脸此刻却是风情万种。
「怪不得。」她这一笑就连我都有些动心,若是年轻二十岁,想来魅力更胜
几分,怪不得魔门的日宗宗主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换作是我,恐怕也要醉死在六娘你的温柔乡里了。」我调笑道,温柔乡是
英雄冢,诚哉斯言呀。
六娘并没有生气,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欣赏的表情,倒是紫烟白了我一眼。
我冲她招了招手,她有些犹豫,直到六娘轻轻推了她一把,她才离开六娘的
怀抱,撅着小嘴儿坐在了我身边,贴着我耳朵小声道:「那个什么周穆王的该是
个淫贼吧。」
我微微一笑,紫烟的模样就像苏瑾一样,在褪去了冷漠后真是娇憨无俦。
看六娘的眼中颇有些欣慰之色,似乎是为了自己的弟子找到了合适的归宿,
我心中疑虑越深,她为何这般眷顾与我呢?
六娘接着魔门的话题道:「其实魔门伊始并无宗派之分,只是魔门开山师祖
的七大绝学博大精深,其三大弟子仅能领悟其中的一部分,由此才出现了日月星
三宗。」
「七大绝学?」
我双眼一眯:「除了天魔销魂舞、天魔吟、九天御神箭之外,应该还有刀法
剑法和内功心法吧。」
六娘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朦胧:「你竟然知道天魔销魂舞和天魔吟?」
她轻声嘟囔了一句,然后颇有些深意的望着我:「公子的江湖经验看来还是
少了些,要知道你的一句话就可能在江湖掀起滔天巨浪。今天的话可千万不要让
别人知道了,就算是公子的姬妾也不可以知晓。」
我知道六娘开始怀疑我李佟的身份了,按照无暇的说法,江湖上知道魔门这
两项绝艺的少之又少,如果六娘对魔门的典故很了解的话,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我
与春水剑派的关系,进而想到春水剑派最近的焦点人物——王动。
不过,我跟她提起过我的出身吗?好象没有,很奇怪的是她也并没有问我。
这让我想起那天她在看到我的刀法时眼中闪过的光芒,难道她并不是惊讶我
的刀法是多么的凌厉,而是认出了我刀法的来历?
我心中一动,六娘会和师父有亲密的关系吗?看六娘展露出来的风情,她年
轻的时候想必是一个出色的人物。不过,六娘不是有老公吗?难道她老公死的早
耐不住寂寞?
六娘并不知道我脑海里这些龌龊的念头,叮嘱了我一番便讲起了魔门七艺。
「天魔销魂舞和天魔吟是星宗的绝艺,这两种内外双修的绝艺走的是阴柔一
脉的路子,又都是以色相示人,因此星宗自宗主而下俱是女人。」
无暇提起的那个「多闻仙子」就是星宗的高手吧,或许是星宗宗主也未为可
知。
「九天御神箭和大正十三剑是日宗绝学,是魔门最具王道色彩的武功,大正
十三剑据说和隐湖小筑的心剑意境相近、殊途同归,而九天御神箭更是脱胎于上
古后羿箭法,乃是堂堂正正的王道武功。」
「什么王道魔道的?它们的武功真的有区别吗?」
六娘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正邪之分让我颇有些狐疑,我便一撇嘴便有意反击,
一面注视着她脸色的变化:
「王道魔道不过是人心而已,武功又岂有正邪之分!」
「你有此见识也算难得了。」
六娘并没有什么异样,反倒夸赞了我一句:「武功本来就是一件工具而已。
不过,武功之所以分出正邪,是因为不同的武功会给练武者以不同的感受,少林
寺慈悲为怀,它的武学就讲究宽恕之道……」
「六娘,少林不也出了一个高光祖吗?」
或许是受世俗的影响吧,再说她老公似乎又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六娘看来
并不喜欢魔门的那种暴戾。
想想这并不是我要了解的东西,便打断了她的话题:「我若是功力浅些,高
光祖早一禅杖打死我了,还谈什么慈悲不慈悲的。」不过,魔门的武功是正是邪
跟我有什么关系?它只是别有一天突然欺负到我头上就成了。
「你老公是日宗宗主,知不知道魔门谁会九天御神箭呀?」况天的死与之有
关,而况天一案牵动着整个武林大势,甚至连我都受到了牵连。
六娘的回答让我失望,看来魔门并不相信门外人,就算她是自己的枕边人也
有所保留想起了牡丹阁出现的那个黑衣女人和她凌厉异常的刀法,便问:「那黑
衣女子想来是月宗的传人喽?」
「是,如果她使得真是那一招「天魔杀神」的话,那正是天魔七艺中最霸道
的武功天魔刀。可惜天魔刀并不适合女子,若是月宗宗主使出这一招来,尹观恐
怕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而月宗的另一绝技天魔搜魂大法并不单纯是一项武功了,它残人肢体、夺
人心智,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说魔门的恶名倒有一半要记在它的名下。」
可这才是六种绝艺呀,魔门的内功心法哪里去了?总不能大家都是由外而内
先练筋骨皮,自然就有丹田气吧?
「这最后一项绝艺就是魔门的内功心法天魔变了,据说一共四篇的天魔变就
像少林的易筋经一样可以改变人的经脉,从而发挥出人体的最大潜能。可惜这项
绝艺向来只有魔门的门主才有资格学全,那些获准修习六大绝艺的弟子只能学到
它的筑基一篇,而三宗宗主也仅仅可以再多修习等活一篇,至于其它两篇究竟是
什么,就连我丈夫也不知道了。」
看来六娘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只知道她丈夫的身份而已,而我也知道这些绝艺
的继承者一定就在莽莽江湖的某个角落里,不过他们究竟是谁,魔门是不是真正
开始重入江湖了,这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魔门。」我调侃道,虽然我不知道魔门此番伸出援手
是有组织的行为还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总还是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六娘噗哧一笑:「想不到你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那是,像十二连环坞我就决不会饶了他们!何况……」
我笑着望了紫烟一眼:「何况六娘的谢礼也让我十分心动呀。」
紫烟轻啐了我一口,娇憨无俦的模样就像是失身于我之后的苏瑾:「早晚有
一天我会把你和苏瑾放在一张床上,比比你们俩究竟有什么不同。」我一面笑望
着紫烟一面暗自寻思。
「原来是惦记着紫烟,怪不得这么上心。」
六娘笑道,不过很快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尹观和高光祖既然都到了牡丹阁
看来是要一劳永逸的解决秦楼了。」
我点头,若是没有隐湖和大江盟从中插了一脚,想来十二连环坞对秦楼的进
攻就在眼前。
「现在它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大江盟身上了吧。」毕竟论实力,大江盟要比秦
楼看起来强很多。
「十二连环坞两线作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在拿不准秦楼实力的情况下,忍
一时之气恐怕是它最好的选择,孟子悠和焦无咎?哼哼,他哥俩也只好白死一段
时间了。」
「公子所言极是!或许它连牡丹阁都可能放弃,毕竟在太湖里打游击才是它
最擅长的,也几乎没有哪个门派能在太湖里与之争雄。」
我一皱眉:「六娘的意思是要助大江盟一臂之力?」虽然我知道这是必然的
结果,可因为魏柔的缘故,我总对大江盟有些异样的看法。
「大江盟虽然动机不那么纯正,不过它的口碑还好,铲除了十二连环坞这个
毒瘤,对大家都好。」
想起魏柔,便又想起那个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隐湖为什么突然对十二
连环坞发生了兴趣呢?」要知道十二连环坞横行太湖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呀!
「隐湖有自己的行事方式,旁人猜测不得。就像尹雨浓尹仙子,她因为斩杀
了李道真而赢得了无数赞美,又因为在最后关头没有对魔门斩草除根而招来许多
怨言。谁能猜到她为什么放魔门一马吗?没有!不过魔门却因此五十年未履江湖
难道不是尹仙子的功劳吗?」
她脸上有些不平之色:「时人总说她的弟子鹿灵犀是隐湖自大明开国以来最
出色的弟子,其实鹿灵犀怎能比得上她师父?」
「那是!」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替尹雨浓打起了抱不平,不过听她贬
低鹿灵犀,我心里还是一阵痛快。
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过于直白,六娘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突然单刀直入的问
道:「公子与鹿灵犀有仇?」
「我只是看不惯隐湖。」实话在到了嘴边的一刹那变成了谎言,这毕竟是师
父的隐私,虽然六娘对我信任有加,可我还是想替师父保守这个秘密。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六娘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看不惯就征服它!」
我是想过征服,我不仅要征服鹿灵犀,还要征服魏柔,对隐湖的女子我甚至
一个也不想放过,不过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征服隐湖小筑这个门派。
听了六娘的话,我双眼陡然一亮,蓦然发出的灼人目光连紫烟都下意识的躲
开了眼睛:「六娘你真是好气魄呀!」
我咄咄逼人的道:「可隐湖乃是江湖第一大门派,我李佟单枪匹马的如何征
服它?六娘可愿指点迷津?」
六娘微微一笑:「秦楼十余年前只是一座茶楼,隐湖两百年前也只是一个不
出名的门派,我大明开国皇帝原本不过是个和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公子是个
明白人,岂用我一个妇道人家指点什么迷津?」
我心思一动,不错,王侯将相岂是天授!只是征服隐湖,就如同征服江湖一
般,这江湖争霸的游戏我真的想玩吗?
我眼中的神光渐渐熄去,望着六娘怀里娇媚的紫烟,我突然一笑:「六娘,
看来我还是先去东山水道吧,十二连环坞才是我现在的目标。」
而在我的脑海里闪过的是另外一个念头:「秦楼,这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
量呀。」
第九章
十二连环坞并没有像李六娘预料的那样放弃牡丹阁,反而变本加厉的增派人
手;又大肆收购栗子镇的酒楼茶馆,惹得秦楼也是大派银子,网罗了不少客栈当
铺,竟出现了一条街街南俱归十二连环坞而街北全是秦楼产业的奇特景象。
结果很快就有传言说小小栗子镇一山不容二虎,牡丹阁这下子跟秦楼拼个你
死我活了,弄得整个镇子风声鹤唳的,不过两家的生意却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
响。
「奇怪,十二连环坞究竟卖的什么关子?」我望着月光下有如大鱼一般在浪
里穿梭的萧潇和玲珑自言自语,它为什么放着大江盟不管,却和秦楼斗起富来,
难道使得是疑兵之计?
乌篷船正荡漾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上。陈娘子果然豪爽,虽然已经知道我并不
是采珠的商人,而要去的地方又是强盗出没的东山水道,可她二话没说便吩咐女
儿起航,当天晚上便到了目的地。
这个围在十几个岛子中间的狭长水域盛产梅鲚、虾子和湖珠,太湖鱼米之乡
的美誉一多半是由东山水道挣出来的。
正是鱼汛季节,湖上渔船密布,只是到了傍晚,大家都下锚休息,一时间篝
火点点,炊烟缭绕,景象煞是壮观。
萧潇和玲珑见船旁并没有其它的船只,天气又是闷热,便换上水靠下水游泳
去了,我便静静的坐在船舷看三条美人鱼尽情的嬉戏。
「爷,您不是也知道大江盟是在水道上发的家吗?」无暇的声音在我身后响
起,接着一对素手轻轻搭上了我的肩头,温柔的按摩起我的臂膀来。
「长江不比太湖,大江盟的水师在太湖占不着什么便宜。」
我的手向后探去,触手是丰腴的肉体。
「因为在太湖,十二连环坞可以保持最大的机动性;可换了牡丹阁,敌暗我
明,明摆着一个挨打的架势,这里肯定有阴谋。」
尹观虽然笨,但高光祖却是个聪明人,十二连环坞不合情理的举措只能用阴
谋来解释了。
「爷,你下来和我们一起游呗!」玉珑在不远处向我招手。
无暇轻推了我一把,小声笑道:「爷,你去吧,玲珑都有好几天没得到爷的
宠爱了。」
我倏然一惊,禁忌与偷情的魅力如此之大,我竟然不知不觉的冷落了我的姬
妾。我感激的望了无暇一眼,又在她的小手上轻轻捻了一把,脱下衣衫,只留下
一件小衣,便一声怪叫跳入了水中。
在瘦西湖里练就出来的浪里白条功夫此时在太湖显出了身手,一个长距离的
潜游之后我便出现在了玉珑的身后。
虎鲨皮的水靠将她玲珑的身材完好无缺的表达出来,在前面像青蛙一样悠闲
游着的她,双腿开阖间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出她私处的形状来。
我一阵心动,一个加速赶了上去,大手顺势在她挺翘的臀上掐了一把。
「哟」,玉珑的水性并不高明,被我这么一闹,顿时呛了口水,心中一慌,
身子便往水中沉去。我伸手一带把她搂进怀里,踩着水让她换了一口新鲜空气。
「吓死我了。」她惊魂初定,边咳边使劲白了我一眼。
玉珑使劲搂住我,坚挺的双峰紧紧顶在了我的胸前,薄薄的鲨鱼皮似乎挡不
住它的那份娇腻。
「是吗?让爷摸摸看,是真害怕了吗?……嗯……玉珑,你的心跳的可真快
呀……」
虎掌握住了一只蓓蕾,在肆意的揉搓中它变换着自己的形状,而它主人的身
子转眼间便瘫软在我怀里,脑袋趴在我的肩头,呢喃道:「爷,陈娘子……能看
见耶。」
一句话反倒激起了我的性子,瞥了乌篷船一眼,那里似乎有人影闪动,也不
知是无暇还是陈氏母女,我兴致更高,连分身都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斗志。
「小浪蹄子,你咦呀的叫床声她难道听的还少吗?惹恼了少爷,我把她母女
四人一齐做了。」我解开水靠的钮扣向下一拉,顿时露出了半截白晰的身子。
月色将清澈的湖水镀上了一层银色,也把玉珑的身子映得越发像是粉雕玉砌
的一般。
晶莹的水珠从她浑圆的肩头落下,滴在了丰挺的双峰上,让那一对明显勃起
的紫葡萄周围也布满了水珠,在月光中那水珠泛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是一粒粒的
湖珠,把那两只紫葡萄衬的愈发娇艳欲滴。
「玉珑,你这里好象变大了。」我一面戏谑,一面把水靠从她身上完全剥了
下来,把它扔给了游到近前的萧潇和玉玲。
玲珑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在我雨露的滋润下,越来越有女人的味道。
「爷你好坏呀!」玉玲虽然口里镇怪,眼中却闪动着艳羡的情火。
我微微一笑,抱着玉珑往船那边游去,待到了船尾锚链处,我让玉玲一手拉
住锚链,一手抱住妹妹,而我则扶住玉珑的小蛮腰,双腿一摆,神兵已经破肉而
入。
微波荡漾的湖水就像千百只情人的手细心抚慰着我和玉珑的躯体,我的神兵
进进出出的便是两种不同的温柔,或许是如此开放的空间,让玉珑的感觉更加敏
锐,她很快便尖叫一声瘫在了姐姐的怀里。
我正待抚慰看得眼热的玉玲,却听守卫在不远处的萧潇发出了警告,然后便
听船的另一侧有人叫道:「咦?这不是陈娘子的船吗?」接着就是五六个人一齐
发出的怪叫声。
我可不想让自己女人的春光,落在了别人眼里,忙抱着玉珑躲在了船的阴影
处,就听陈娘子泼辣的笑骂道:「叫什么叫,难道老娘来不得这东山水道呀!陆
猴子,上次是不是让你站着出去了你就觉得自己很光荣啊?」
对面传来嘻笑声,接着有人学起了女子的叫床声:「我顶。」「哟……死猴
子你顶死我了……看我夹。」
那声音倒和陈娘子颇有几分相像,我心中好笑,手指顶在了玉珑的私处,那
高潮的余韵并没有消散,花瓣依旧绽放着,我的手指一下子便钻了进去。
我顶。
玉珑娇慵的镇了我一眼,头便搭在了我的肩上,腻声道:「爷就饶了珑儿吧
珑儿已经没力气了……让姐姐来伺候爷吧。」
「怪不得你张百胜两下子就清洁溜溜了,原来是个阴人。」陈娘子毫不输口
看来她和这条船上的人很是熟悉。
对面船上传来一阵哄笑:「陈娘子,老张不行,那就换我来服侍你吧。」
「换俺,俺的家伙又粗又长,保准让你舒服死。小武你那手指头似的东西戳
戳屁眼还差不多,前面就留给俺吧。」
「什么呀!」玉珑镇了一句,月色中我看到她脸上似乎多了一抹桃红。
我嘻嘻一笑,手指从花瓣里拔出向后滑去。她一声轻叫身子一摆躲了过去。
我知道玉珑的脸皮薄,说起来她天性活泼,可到了床上反不如姐姐玉玲能放
得开自己,转眼看玉玲虽然也是满脸的红晕,眼中却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便冲
她一招手。
「吵什么!」那边船上突然传来一道喝声,那些嘻笑怪叫便渐渐没了,听这
人道:「陈娘子,这几天东山水道可不太安静,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话里颇有
些关切的味道。
「哟,是二哥呀。」
陈娘子换上的另外一种声音真是又娇又媚:「这些日子你这没良心的跑到哪
儿去了,害的我们娘俩茶不思饭不想的。你看,珠娘可都瘦多了。」
那人干笑了两声,恰巧玉玲划水的声音有些大,那人突然道:「咦,水里有
人!」
「这人好灵的耳朵!」我心中念头一闪,知道不能再在水里呆着,示意玲珑
姐妹别出声,整理了一下小衣,身子一窜便上了船舷。
「好水性!」对面船上顿时传来了一片叫好声,我循声望去,不远处一艘大
船的船舷上已经站了十二三个结实精壮的汉子,在这些汉子中间有意无意留出的
一块空当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
「这位小哥是谁呀?」老者眯着眼睛好奇的望着我,正如我好奇的望着他。
陈娘子的船上挑着一盏灯笼,正照在我的身上;而那个老者虽然坐在桅杆的
阴影里,不过借着月色,我还是把他看得七八分清楚。
他该是陈娘子口中的那个「二哥」吧,这老者也和那些小伙子们一样精赤着
上身,岁月似乎只是在他的脸上和肌肤留下了痕迹,而那身子却是健壮如昔。
「他呀……」陈娘子看女儿爱娘正把毛巾递给我,灵机一动道:「他是爱娘
的恩客,我女婿。」
她一指那老者,笑道:「佟哥儿,这可是咱太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条龙孙二
哥,你叫二叔吧。」
「叫姐夫也成呀。」那边船上有个小伙子的一句话引来大家一阵笑声,珠娘
随手把锅铲子掷了过去,然后幽怨的望了那孙二一眼。
「二叔。」我一拱手,既然陈娘子这么说,我只好把戏唱下去。
「佟哥儿好象不是咱水上人家呀。」
「二叔目光如炬。」我赞了一句:「小侄乃是采珠客,这太湖是初来乍到,
还请二叔多多指点。」
「有陈娘子指点你就行了,她面子比我孙二大。」
他似乎并不吃我拍的马屁:
「你说你是采湖珠的商客?我怎么看着不像呀?」
「二叔的船也不一般呀。」
我展颜笑道。这孙二会不会是十二连环坞的人呢?
我心中暗忖,他的船明显比其它的渔船大一号,吃水也深了许多,桅杆上设
有了望斗,船首埋在水下的部分隐约可以看到一根巨大的木刺,若是打起水战,
这绝对是件致命的武器。
孙二眼珠一缩,却没再言语。旁边陈娘子似乎看出气氛有些不和谐,忙打岔
笑道:「二哥,这东山水道的水贼又开始活动了吗?」
我正在猜测那些水贼的来历,孙二旁边一人道:
「二叔怎么会怕那些毛贼?」
孙二也摇摇头:「说了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明白,还是快离开东山吧。」
他话音刚落,了望斗里突然传来呜咽的号声,那些汉子们闻声极快的散开,
转眼间五座巨帆已迎风而起,船舷处整齐划一的伸出八只大桨,却停在那里并没
有划动,似乎在等待立在船首的孙二的命令。
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倒是孙二依旧很镇定,还转过头来叮嘱
陈娘子让她赶快离开。
陈娘子似乎很是敬畏他,冲我满是歉意的一笑,便吩咐女儿起锚,向孙二那
只船的侧后方驶去。
「速度慢一些。」我吩咐陈娘子,又问这个孙二是什么来历。
「说起孙二哥来,故事可就多了。」
陈娘子的话里颇有些自豪,望着远处渊停岳峙的孙二,眼中泛起一股柔情:
「他可是咱湖上最有名的一条龙,在我十几岁的时候他就闯出了名号,听说他水
里的功夫全湖第一,就连东山水道那帮水贼都让他几分呢。」
说话间,远处夜幕里几点亮光快速的接近,不一会儿便现出了船的轮廓。湖
上的几天,我已经学会了如何来分辨一艘船的大小,看到相继出现的三条船,我
不禁有些吃惊了。
好大的船!已经可以断定这几条船决不是渔船,我脑海里顿时便想到了十二
连环坞,后面已经上船,换好了衣服的萧潇有些担忧道:「主子,是十二连环坞
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让四女全回到舱里。
而这时从夜幕里,又跃出两艘稍小一点的船来,和前面的三艘船汇合到了一
起,船队越驶越近,立在最前头一艘船船头的两个汉子的脸,也渐渐变得清晰起
来。
大江盟总管柳元礼?再看旁边一人,个子不高却很结实,虽然没有五柳长髯
可也是卧蚕眉丹凤眼,与齐放八分相似,应该就是在牡丹阁见过的齐功了。
「大江盟的动作好快呀,竟然连水师都已经调来了。」
看旗舰上的旗号正是大江盟的明月大江旗,我虽然满心惊讶,可心情却是一
松,转眼看其它四艘船上的船首同样各站着一人,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并没有齐
放和魏柔的影子。
「二哥一向可好?」
大江盟的船队在孙二十丈前戛然而止。柳元礼随即拱手问候孙二,他圆脸上
的神情看起来比对我的时候真诚了许多,显然两人早就认识。
而随着他的问候,他身后十几个大江盟的弟子整齐划一的拔出了长刀,斜指
星空。
「好什么好?还不是混口饭吃。」
二哥并不在意大江盟给他的隆重礼节,没好气的道:「你小子发达了,也不
来看看你二哥。」
孙二虽然满口埋怨,语气里却透着欣喜,显然老友重逢,心中也很开心。
「这不是来了吗?」柳元礼嬉笑道。
「哼,带着这么多艘战船来看我,怎么,想和你二哥打上一架呀?」孙二笑
骂道:「荷,连排帮的人马都到了,你小子来是为了东山那帮水贼吧?」
我心中一动,排帮在杭州江园的时候就很支持大江盟,副帮主司空不群还与
宫难等一道去了宁波,或许两派已经结盟了;再仔细看看后面两艘船上的旗号,
果然不是大江盟的明月照大江。
柳元礼摇摇头:「是十二连环坞。」
孙二不再言语,因为他背着我,所以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他手上烟袋
锅子火星一闪一闪的却陡然快了几分。
我不懂水战,不过光凭柳元礼、齐功和五艘战舰就想去碰十二连环坞,显然
是算准了尹观、高光祖一干高手并不在船上;倒是看孙二的模样,似乎他并不了
解目前的局势。
「二哥,东山的水贼为何这么猖狂?湖区渔、珠两大商帮花费了那么多银子
武装自己也没能剿灭它,是何道理?二哥您恐怕比我齐三更清楚吧!」
齐功虽然陪着笑脸,可话咄咄逼人,显然是在激将。孙二却笑道:「三爷,
我孙二年岁大了,只希望平平安安的过生活,十二连环坞没惹到我头上,我也没
必要跟他喊打喊杀的。不过元礼是我的老朋友,我就提个醒儿,前面葫芦岔子的
浪头着实不小,行船可要当心。」
柳元礼感激的点点头:「二哥我会小心的。」一挥手:「儿郎们,去葫芦岔
子!」
第十章
大江盟的战船向西疾驶而去,湖上并没有风,可船上的旗帜却猎猎作响,片
刻船身便消失在浓重的夜幕里。
「爷,要跟上去吗?」玉珑的声音有些紧张。
「等一等。」远远望过去,孙二的船帆正在变换着角度,船身也渐渐的浮起
似乎正在卸下什么重物,不一会儿,十几支桨齐出,那船便箭似的朝大江盟舰队
消失的方向驶去。
「好快的船!」我一惊,忙吩咐萧潇四女替下了陈娘子母女四人,跟在了孙
二船后。
只是孙二操舟之法真是神乎其神,船帆不断调整方向,那船虽然走的不是直
线,速度却越来越快,饶是四女运桨如飞,仍是越拉越远,孙二的船便渐渐从我
的视野里消失了。
「大姐,去葫芦岔子吧。」
既然已经追不上了,我便让萧潇四女到一边歇息。
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四女俱是香汗淋漓,若是这葫芦岔子的路程不短的话,
等到了那里,她们恐怕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陈娘子脸上的惧意已经渐渐消退,望着满脸好奇雀雀欲试的小女儿爱娘,她
只剩下一脸的苦笑:「大官人要捉贼,倒是多派些人手呀!」
「贼?还是以后再捉吧,我们只是看热闹去。」
我知道一旦发生水战,陈娘子的乌篷船简直不堪一击,为了她们的安全,那
战场还是离远一点的好,何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春水剑派的灭门仇人大多在牡
丹阁,湖上只是一些爪牙而已,既然有人替我收拾他们,我乐得静享其成。
其实若不是因为齐小天和魏柔的关系,大江盟把十二连环坞杀的鸡犬不留才
最好不过了,在除去了心中阴翳安安心心做无暇的玉夫人身上驰骋总比动刀动枪
强上许多。
只是现在却不能让大江盟太风光了,尹观和高光祖还是留给我自己吧。
陈娘子安心的一笑,和女儿不紧不慢的摇着橹。
著名的东山水道,被十几个小岛分割的曲曲折折,或许因为水贼的缘故,大
家都把船泊在了水道的边缘,越往西行船只越少,渐渐的连船上的渔火都看不到
了。
熄了灯的船,象幽灵一般漂向未知的深处,和着诶乃浆声的是女人怦怦的心
跳。
「怕吗?」我躺在萧潇的腿上,怀里是微微有些发抖的玲珑。
玉玲「嗯」了一声:「爷,不知怎的,以前就算和妹妹宿在荒山野岭的也没
这么心慌。」
「那时候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吗?」
在目睹了春水剑派的灭门惨案后,她们也明白了江湖的险恶,不过富足的生
活和身心的满足才是让玲珑珍惜自己生命的更主要原因吧。
玉玲摇摇头:「以前总想着给宋师叔报仇,给孙师姐报仇,可现在心思好象
都淡了。」旁边玉珑也随声附和。
「女儿家本就不该行走江湖。」我微微一笑:「在家相夫教子才是女人的本
分。」黑暗中我肆无忌惮的抚弄着玉玲。
方才在水里被我逗起的欲火,此刻又燃烧起来,玉玲身上的水靠便不见了踪
影,温软的躯体伏在我身上,正努力把我壮大的分身一点点的吃进自己的身体。
「主子不怕十二连环坞突然到访吗?」
萧潇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迷茫,从她的角度望过去,玉玲浑圆的玉臀正一起一
伏,看得她心中一阵热浪汹涌,以前总是和主子演戏给别人看,此番看到这旖旎
的一幕,才知道主子是多么了解女人的心思。
玉玲一头乌发遮住了她的脸,银牙咬住了我的肩头把动人的呻吟全堵在了喉
间,只是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却让船都有些摇晃。
「玉玲这小丫头还真疯呀。」
看到渐入佳境的玉玲,萧潇不禁想起了七年前自己刚被主子宠幸的时候,连
着几天片刻不休的缠绵以后,整个人仿佛是患上了肌肤饥渴症,离开了主子就觉
得心无着落,只想干脆腻死在主子的怀里算了。
这样的心境也不知过了多久,玲珑这俩丫头现在也是如此吧。
看到玉珑的身子在主子的胳膊上蹭来蹭去,萧潇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原本呆
在隔壁仓里的无暇轻手轻脚出现在舱口。
虽然主子让大家忘掉她的身份,可她毕竟是玲珑的母亲……
我正陶醉在玉玲新鲜的肉体中,可敏锐的六识告诉我舱口多了一个人,我知
道那定是无暇,抬眼看萧潇的脸上果然露出一丝疑惑,胳膊一伸将萧潇的头搬向
我的脸。
一对素手将我的右脚轻轻捧起,接着两只脚趾便进入了一个温热的腔体,一
条柔滑的舌头将它裹起,细细的吸吮舔弄着,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起,连我的
分身都似乎又壮大了一圈。
无暇真的很有潜质呀。这念头在我心头一闪而过,我已经感到了玉玲私处的
剧烈收缩,她本已到了高潮的边缘,体内的感觉异常的敏锐,我分身的变化一下
子将她带到了巅峰。
当她从高潮的失神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脚已经重新暴露在空气中。
我知道无暇已经离开了,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萧潇,而萧潇的身子早已温软
如棉。
「主子,大战将即,还是饶了萧潇吧。」萧潇还守着最后一丝空明,见我的
独角龙王依然怒目昂然,她讨饶道。
「不饶!」我笑谑道,心里却知道萧潇说得没错。
虽然是十二连环坞与大江盟的一场恶斗,可若是我真的袖手旁观,恐怕会在
无暇和玲珑心里留下一丝阴影:「不能饶了十二连环坞这帮杂碎!你们都把水靠
换上,咱今儿晚上要趁火打劫!」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从一道水湾拐出,前面便隐约看到两座大岛,两岛相望
的一侧是有如刀削一般陡峭的悬崖,像是一扇门束住了水道,就在陈娘子伸进头
来说了句:「这就是葫芦岔子」的时候,突听里面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是大炮!」那隆隆的炮声在寂静的夜空里分外震耳,陈娘子惊得手一抖,
橹便打空了,珠娘三姐妹也乱了手脚,纷纷扔了桨挤进了我的船舱,似乎在这里
她们才感到安全。
听湖上隐约传来喊杀声,我知道孙二的情报真是准确之极,大江盟就在葫芦
岔子和十二连环坞交上了火。
「靠岸。」我指挥着萧潇四女将船划向方才路过的一座小岛,将船藏在莲花
丛中,才带着四女下水游向葫芦岔子南边的大岛。
一场云雨让玲珑的体力有些不支,我便放慢了速度,一段不算远的距离就费
了一炷香的时间,中间又间歇的听到几声巨响。
等到离岛子百步远的时候,才发现这岛子延伸到湖里的那一部分都是尖若刀
枪的礁石,水又突然变浅,即游不过去也无法走过去,而岛子横卧在湖上在夜幕
里竟一眼看不到头,也不清楚这岛子究竟有多大,我只好改变计划,横下心来,
朝两岛之间的水道游去。
出乎我的意料,葫芦口并没有守卫守护,似乎联军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了战
斗。
进了葫芦口,里面已是杀声阵阵,火光冲天,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
腥气。
在南侧的一隅一艘巨大的三层楼船上已是四处火起,桅杆被打掉了半截,旁
边不远处三艘小艇正燃烧着缓缓下沉,而大江盟和排帮的两艘船也不见了踪影,
在火光掩映下湖面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许多攒动的人头和随波起伏的尸体。
大江盟剩下了三艘船围住了那艘楼船,十数支挠钩将楼船死死拖住,两边箭
石齐飞,不时传来渗人的惨叫。
这就是十二连环坞?那楼船颇有王者的气派,想来就是横行太湖三十载的十
二连环坞了,看大江盟与排帮的联军明显占据了上风,十二连环坞的覆灭已是迟
早的事情,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问。
「太容易了吧!它怎么就这样轻易的被大江盟给摆平了呢?会不会是十二连
环坞的阴谋?」
我凫起身子四下观看,两边岛子的悬崖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而身后的葫
芦口也没有出现封堵出口的船只,就连孙二的那条船也不见了踪迹。
联军人数上的优势很快便显露了出来,几排密如织雨的箭矢飞过,十二连环
坞的远程攻击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甚至大江盟还有余暇把箭朝我射了过来。
不久听齐放一声断喝,几条人影从不同的方向踩着挠钩冲向楼船,借着月光,
依稀能够分辨出就是柳元礼、齐功和先前站在船头的那几个人。
与此同时,四五十名身着水靠的汉子跳入水中,奋力朝楼船游去,在弓箭手
的支持下,两方很快都登上了楼船的船舷,与船上的人展开了激战。
柳元礼和齐功如入无人之境,在分水峨嵋刺和长刀之下没有一合之敌,两人
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烟雾里。
而剩下的几人武功也颇为可观,在他们的带领下,大江盟很快取得了船上的
优势。
「去看看。」我顺手从旁边一个死去的大江盟弟子头上摘下一条绑带系在我
自己头上,四女也照葫芦画瓢,让我们看起来就像是大江盟的弟子一般。
途中遇到的几个十二连环坞的恶人都被无暇一一刺死,显然眼前的场景又勾
起了她对十二连环坞的满腔仇恨。
我随着一大堆人上了十二连环坞,大江盟和排帮的弟子在看到我头上的绑带
之后都认为我是联手一方的弟子,我在打昏了周围几个混战的两方人马后在浓烟
中把四女拉上了船。
飞身上了二层,这里已是烟雾弥漫,就算是火焰将夜空照得火红,也难辩敌
我。只是宝悦坊的虎鲨皮水靠做的实在太薄了,四女被衬得曲线玲珑,十分的抢
眼,那些十二连环坞的人马才轻易的辨别出她们的身份,不过往往是在惊讶于四
女曼妙曲线的的同时便被无情的刺杀。
柳元礼和齐功哪里去了?在浓烟里人不可能停留很长时间,而三层已是一片
火海,我在二层的船舱里快速穿梭了一个来回,并没有发现两个人的行踪,也没
有碰上十二连环坞里那些成名的江湖好手,看船上的人越来越少,而大江盟联军
的三艘战船开始缓缓的后退,我心中泛起一丝疑虑。
这难道真是十二连环坞的疑兵之计?
一阵呜咽的号声响起,大江盟弟子开始纷纷跳入水中游回自己的船上,我知
道对十二连环坞的攻击已近结束,我和四女也跳入湖中,回头望了一眼慢慢下沉
的那艘着名大船,便奋力朝葫芦口的方向游去。
游出十余丈,才见齐功与柳元礼一人拎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从浓烟中纵身
跳出,落在了大江盟接应的小船甲板上,看两人的衣衫被扯的七零八落,胡子眉
毛俱被烧掉,样子颇为狼狈,可脸上却洋溢着一股成功的喜悦。
齐功一扬手中的人头,高声道:「儿郎们,十二连环坞已经被我们打垮了!
留守的花想容、杜其言也被我们杀了!我们胜利啦!」惹得联军弟子一阵欢呼,
叫喊声回荡在葫芦岔子里,经久不息。
「花想容死了?」
说起来我进入江湖还是拜他和杨威所赐,在装模作样振臂高呼的同时我不禁
回头看了一眼玲珑和无暇,两女是一脸如释重托的轻松快乐,就连无暇似乎也像
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那真的是花想容吗?
玉珑笑道:「爷,我们也没见过他,不过看模样和师姐形容的倒是一样。」
似乎是烧到了火药库,十二连环坞突然剧烈的爆炸,几声巨响后那艘大船断
成了两截,很快沈入水中,大江盟的两艘小船开始穿梭在湖面上,有条不紊的清
理着战场。
联军的伤员连同战死者的尸体都被运回了大船,而那些侥幸从十二连环坞里
逃生的恶人们大多没有逃过小船上掷出的鱼叉,就连死尸也要被鱼叉戳来戳去,
我终于知道了大江盟为什么短短十几年便发展成了威震江湖的大门派。
尽管我们都带着铜制的吸管,可还是靠着那些死尸的掩护才躲过了大江盟弟
子的眼睛。
看水面上很久没有出现船的影子,我才小心翼翼的浮出水面,望着远去的船
队和湖面上近百具死尸,我恍如隔世。
是十二连环坞太弱,还是大江盟太强?我一时间摸不着头绪,不过看大江盟
联军的船队已经快速通过了葫芦口,我知道就算十二连环坞有埋伏,此时也失去
了攻击大江盟船队的最佳时机。
「尹观白痴,难道高光祖也是个白痴不成?」我心中暗忖,抬眼却看到不远
处的尸体旁一支竹管正缓缓的升起,旁边还有两支竹管露出水面一小截,我知道
这定是十二连环坞的余孽,忙示意四女停下,五人像是五具尸体一般随波逐流。
水面极快的探出一只脑袋,极快的四处张望的一圈之后,又沉了下去,借着
月光,看得出那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相貌平平,却是一脸的机警。
不一会儿,三颗脑袋一起浮出,甫一露出水面便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看到另外两人竟是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已经到嘴边的攻击命令又被我咽了回
去。
那两个女人容貌颇为秀丽,模样也很相像,显然是一对母女,母亲三十出头
而女儿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一二岁的光景。
「爹,这是怎么回事?」小姑娘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一脸惊恐的躲在母亲的
怀里。
原来这是一家三口。看那汉子忙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就像湖上的野鸭一
般叫了起来,三长一短的极有规律,可叫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响应的声音。
那汉子的神色便有些不安,母亲紧张的问:「都死了吗?」
「也差不多了。」那汉子阴沉着脸道。
「那花堂主、杜堂主……」
没等那女子说完,那汉子便满脸怒容的道:「花蝴蝶那淫贼,他妈的死了最
好,他小子不是个东西,连你都敢调戏,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他我早把他杀了!」
又埋怨女人:「你也是,他不讲江湖规矩,你怎么也不肯跟高门主讲?是不
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女人怯怯的不敢回答,女儿缠住父亲:「爹,你就别埋怨娘了,娘还不是为
了你,那花蝴蝶在尹门主那里多得宠呀!」
这小姑娘耳闻目濡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我心中一乐。那汉子悻悻然的骂了
句:「呸!这个卖屁股的家伙!」
心里有火,转眼似乎看到了我头上的绑带,满腔的怨气便要在我身上发泄,
举着把尺二长的匕首向我游来。
离我还有三尺远,我那对原本像是死鱼一般的眼睛突然放出慑人的光芒,那
汉子吃了一惊,不过应变倒颇为迅捷,喊了声:「快逃!」身子突然一沉,眨眼
便没在水中。
逃得掉吗?我心中一哂,那汉子虽然在水中忽隐忽现的水性还算出色,不过
在我眼里他的速度依然慢的很,在一刹那我只是有些惊讶这汉子的机敏,能在大
江盟的眼皮底下逃得一命,又仅靠着我的眼神便判断出我的武功远在他之上,想
必不是尹观那种白痴。
那汉子一个猛子扎出去三丈远,回头一看自己妻女的脖子上已经横着明晃晃
的分水峨嵋刺,犹豫了一下,把匕首一扔,反身又游了回来。
和那汉子一脸颓然相反,母女两人脸上满是感动,妻子的目光里没有了对死
亡的恐惧,却是满眼的柔情,让那张俏脸更加动人:「三哥,我真高兴!就算到
了阴曹地府,我也要嫁给你,好好伺候你。」
「太肉麻了吧。」看四女的脸上都流露出一丝同情,我知道这老小子还真赌
对了。
那汉子也看清楚萧潇四女的模样,突然一楞:
「你……你们不是大江盟的?」
「算你还有点良心。」我示意四女放开那对母女,两人很快和那个汉子抱在
了一起。
第十一章
「小的隋礼。」
知时务者为俊杰,那汉子看出我有饶他的意思,把妻女推开开始了坦白。
不过「隋礼」是个江湖名人录里不曾收录的陌生名字,我便望了无暇一眼。
无暇也是一头雾水,想来和我一样并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很有名吗?」看那汉子报出自己名号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傲色,他妻子
的脸上也颇有些荣耀,我知道这个隋礼虽然名不见经传,却很可能是十二连环坞
的重要人物,便突然道。
「小的怎敢。」听我口气不善,他眼里脸上又露出了乞求之色,连说话的声
音都小了许多:「小的只是个无名小卒,杀了小的岂不污了大侠您的刀?」
「我不是大侠。」
我随口把他送来的那顶高帽扔进水里:「你也不是无名小卒,十二连环坞上
百号人,活着的就你们一家三口,老兄你的本事着实不小呀。」
隋礼消瘦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忙急着分辨道:「小的武功太差,上去了
也是白给,再说怎么也不能让老婆孩子白白送了命。」
那小姑娘可能是看我生的俊朗,并不像个恶人,脸上恐惧之色渐渐褪去,此
时突然道:「大哥哥,我爹是好人,你放了我们吧。」
十二连环坞里还有好人吗?
我忍俊不住,却看那小女孩稚气的脸上满是认真,似乎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
信心,弄的我蓦地想起了我的小妹来,心头没由来的一软,旁边玉珑也轻轻摇了
摇我的胳膊,好象在替这一家三口求情。
算了,虽然十二连环坞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仇人只是尹观、高光祖几
人,断不会和眼前这个隋礼扯上什么关系,至于他究竟是犯了什么罪、惹了什么
祸才躲进了十二连环坞,我并没有心情去管他,再说苏州府至今也没给我发过一
两银子,我犯不着多管闲事。
「你爹是好人,难道你家少爷是坏人不成?」我嘟囔了一句,问起了十二连
环坞的情况。
隋礼像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情况全说了出来,十二连环坞在三月间便整合成
一个门派了,尹观与高光祖分别出任正副门主,下设潜龙、鹰击、虎杀、飞燕四
堂,由巨灵神陈万来、阴司秀才李岐山、阎王钩乌承班和碧落黄泉严落碧四人各
领一堂,乌承班死后则是花想容掌管虎杀堂。每堂有五六十个弟兄,精锐俱在潜
龙、鹰击两堂。
「况天绝对不是十二连环坞杀的。」隋礼斩钉截铁的道:「我们的第一个目
标好象是春水剑派……」
玲珑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层怒气,我在问隋礼为什么的同时也不得不安抚一
下她们的情绪。
看我把姐妹俩搂在怀里,隋礼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颇有不解之色。
「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隋礼小心翼翼陪着笑道,倒是他妻子道出了原委:「好象是因为春水剑派平
素极少和别的门派往来,实力又不算太强,尹门主就有意拿它练练兵。」
说着还颇为感慨的道:「可十大门派哪个好惹呀!」
春水剑派只是尹观用来练兵的对象?我心里一阵苦笑,不过这解释倒是合情
合理,十二连环坞多年以来一直是个松散的组织,实力究竟如何,众人听不听号
令都需要检验,春水剑派实在是个很好的试验对象。
只是尹观和高光祖万没有想到凭空冒出个我来,让一个完美的偷袭变得路人
皆知,最终让大江盟发现了它的野心。
既然十二连环坞有心踏入江湖,怎么对自己的近邻大江盟放松了警惕?
提起大江盟,隋礼的脸上明显有些困惑:「大侠说的不错,前两天就听说大
江盟的人马到了太湖,小的想是不是该避避它的锋芒了,因为我们有七八年没打
过水战了——太湖里早就没有了对手,大家对打仗都有些生疏了。船上的实力也
弱,只有花想容辖下的虎杀堂,而门主和其它堂主都在栗子镇的牡丹阁。可花想
容和杜其言却接连不断的派人到处打劫,像是要告诉大江盟自己就在东山水道似
的。」
他望了一眼葫芦岔子里那些尸体,一阵苦笑:「原以为是门主的诱敌之计,
看来倒是小的想错了。」
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此说来这个隋礼倒真有些头脑。我问尹观
平素怎么和船上联系,隋礼说了句「是信鸽」,脸色却是一紧,若有所思的道:
「好象有两天没看到鸽子了。」
我恍然大悟,我总觉得大江盟的船队来的突兀,原来还有一路人马在对付牡
丹阁里的尹观。
「那该是大江盟的齐放父子吧。」我心里暗忖,隐湖实力虽强,却没有足够
的人手,在这种大规模混战中充当不了主攻手。
而以齐放的老辣,首先想到的恐怕就是如何封死牡丹阁的进出消息,就算是
尹观和高光祖发现诱敌计划无法实施,也没有办法将命令传给远在东山水道的花
想容,结果被大江盟各个击破。
「尹观和高光祖现在恐怕也陷入苦战了吧。」
这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真该留在栗子镇才是,花想容这样的小角色并
不值得我跑一趟,心中便有些懊悔,既然已经猜到大江盟可能要对十二连环坞动
手,就该想到在牡丹阁毕其功于一役对大江盟的巨大吸引力。
都是魏柔这个贱人!
我知道我的判断发生了错误有一大半是因为齐功在牡丹阁对魏柔的那句话:
「魏仙子,牡丹阁真是十二连环坞的地盘吗?」原以为大江盟不过是配合魏柔的
行动,可大江盟却是审时度势,兵出神速,从而把整个事件的主动权掌握在了自
己手里,隐湖没准儿已经沦为配角了。
「滚吧。」我没好气的对隋礼喝道:「别让我再看见你!」说罢一挥手,隋
礼一家三口便仓惶西去,而我则带着四女朝葫芦口游去。
等隋礼一家就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我突然停了下来,萧潇笑道:「主子
婢子还以为你没看到呢。」
无暇和玲珑一脸的迷茫,玉玲忙问:「萧潇姐,你看到了什么?」无暇也轻
皱蛾眉,疑惑的瞥了我一眼。
「隋礼一家人不简单呀!」
我说道,心里却暗叹,无暇乃是春水剑派的掌门,江湖经验竟不如萧潇,春
水剑派不被十二连环坞灭掉迟早也会被其它野心家吃掉,还是安安心心做我的女
人现实一些呀。
「隋礼的武功不高,可他知道十二连环坞许多机密,想来不是个小角色。再
说,他女儿临去时脸上曾经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显然是觉得自己骗过了主子的眼
睛。」萧潇解释道。
玲珑一脸敬佩之色,玉珑埋怨自己说我怎么就没看见?萧潇便取笑她说那时
她在我的怀里,光想着主子的怀抱怎么这么温暖,哪里还顾得上看那个小姑娘?
说得玲珑追着萧潇一阵乱打,倒是无暇乘隙游到我身边,小声问:「爷,跟
下去吗?」
「跟!」
我边说边递给她一只胳膊让她扶住休息一会儿,她和玲珑的水性与我和萧潇
相差很多,师父曾经在瘦西湖里练了我和萧潇整整一年,现在看来那时候每个时
辰的苦练都有了回报。
无暇抛过来妩媚的一瞥,将身子紧紧贴在了我的胳膊上,薄薄的虎鲨皮水靠
遮不住她肉体的丰腴,让我有些心猿意马,便用胳膊肘顶在她胸前蹭来蹭去。
无暇轻轻「吁」了一口气,看萧潇和玲珑围了过来,身子一翻,往葫芦口相
反方向游去,一只玉足有意无意的撩过我的下体。
这丫头还真会逗人呀。虽然我知道她比我大八岁,可当她融进无暇这个角色
的时候,她真的就像是双十年华的少女。
往西游了不长时间,便隐约看到了三个时隐时没的脑袋,我并不担心隋礼会
看到我们,以我六识的敏锐尚且看不真切,隋礼绝对不会发现还有人暗暗跟着他
们。
葫芦岔子像是两个岛子围成的葫芦,葫芦口在东,而葫芦底在西,隋礼三人
眼看把葫芦游了个对穿,却突然停了下来,四下张望了一阵,折向南去,似乎是
要上岸。
我一摆手也折向南面,这里比隋礼距离岸边近的多,在礁石和灌木的掩护下
先登上了岛子,然后在一片茶树林中向西南快速掩去,等隋礼上岸的时候,我和
萧潇四女已经在他们上面十丈远处埋伏下来。
「累死了……爹,歇一会儿吧。」女儿一上岸便瘫在了地上,而隋礼夫妇看
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隋礼朝葫芦口方向望了一阵,也一屁股坐在了女儿旁边:「妈的,总算把那
小子给骗过去了。」
拍了拍女儿的脸蛋,笑道:「还是我姑娘机灵呀。」
「他傻才是真的,只可惜了那张俊脸,倒和花蝴蝶一样是个绣花枕头。」虽
然看不清她的脸,不过远远听来,那小姑娘的声音里早没有了稚气,反倒有些妖
媚,和李六娘颇有几分相似。
玉珑轻轻在我耳边笑道:「爷,这小丫头倒会演戏,几乎把爷都给骗了。」
骗我?她还差点。
却听隋礼教育起女儿来:「宝儿,千万别小看了此人!那小子只不过是因为
你爹武功差才放松了警惕,能从尹门主、高门主手里活生生的把人救走难道是花
蝴蝶那瘪三能办得到的吗?」
又低低叹了一句,隐约像是在说:「武功?难道武功高就……」后面的话已
经细不可闻。
咦,隋礼竟然看破了我的身份?我这才真有些吃惊了,他竟丝毫没有表现出
认识我的样子来,心机之深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萧潇四女也满脸讶色,就听那小姑娘惊讶的叫道:「爹,你说他是王动?」
看来我的大名在十二连环坞还真是妇孺皆知呀。我心念电转间,就看女孩摇
着父亲的胳膊道:「真是他吗?他那么年轻,武功怎么会那么高?那对双胞胎是
不是玲珑双玉?看起来她俩和王动很亲热,想来她们师兄妹早就有一腿了吧?另
外两个女人又是谁呢?」
我心里一阵惊讶,这女孩从父亲那里得到了提示,便立刻分析出了玲珑的身
份,显示出她聪颖的智能;那对眼睛也很毒,竟看出了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只
是与她年龄极其不符的词语从她嘴里迸出让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丫头片子
从小受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教育呀!」
「春水剑派二百年没有男弟子,王动若不是和玲珑有特殊关系,玉夫人岂会
破例?他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玉夫人。」
隋礼几句话便让我知道了江湖是怎么看待我和春水剑派之间关系的,不过我
并不在意,玲珑是我的女人,这消息早晚会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先别不管他了,宝儿。」
隋礼转头对妻子道:「虽然十二连环坞在葫芦岔子只折了花、杜二人,可依
我看,门主他们也凶多吉少。哼,说起来还是王动那小子提醒了我,我说这两天
怎么没有门主的指令呢,八成是叫大江盟截了去了。」
女人一听惊慌的问今后怎么办,隋礼沉吟了片刻:「十二连环坞真是个扶不
起的阿斗呀!尹门主一介莽夫,高门主看似聪明,却是大愚若智,这里怕是呆不
得了。」
他停了话来,仰头望着星空,半晌才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江盟
的齐放当得上雄才大略四个字,大江盟该是个理想的栖身之所,可惜高门主对咱
有恩,大江盟是绝对不能去了,而能与之抗衡的只剩下慕容世家一家。」
他抬头往上望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十二连环坞历年珍藏近三成在
葫芦南岛,咱们就用上一部分做晋身之阶吧。」
我原本想揭穿他的真面目,此刻心头却蓦地一动,大江盟若真的把十二连环
坞灭了,是不是也太风光了?
在这样的风光下,齐小天岂不是光彩照人?给它培养个对手对我来说应该更
有利吧,这个隋礼看起来头脑清晰,给慕容千秋那胖子当个参谋什么的也是个不
坏的主意。
隋礼又歇息了顿饭功夫,才拉起妻女朝岛上走来。
等他们越过了我埋伏的地方很久,我和四女才远远的辍在他们身后。
翻过一道小山坡,山坳里依稀可见几间瓦房掩映在树丛中,隐约听见女孩问
父亲:「爹,这不是咱住的地方吗?」
瓦房里看不见一丝灯光,而隋礼毫不犹豫的走过瓦房旁的一片空地,显然他
知道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那片空地的中央耸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石刻,却是一个官吏模样的汉子腆胸
迭肚的望着远方,看样子似乎是湖神了。
「在这儿?」女人看丈夫在湖神四周踱来踱去,不时掐指算着什么,便好奇
的道:「咱出次湖便到这里祭拜一次,我怎么看不出它哪里能藏着东西?」
隋礼没有理她,沉思半晌,站在了湖神前,朝着湖神目光的方向望去,远处
是片茶林,并无奇特之处。
他足足望了一刻钟嘴角蓦地扯出一丝笑容,飞奔进了屋子,等出来的时候,
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大斧。
「当」的一声,隋礼一斧子把湖神脑袋砸下来的同时,自己也被震的翻倒在
地,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妻子已经爬上了湖神的肩头,手上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
在皎洁的月光里泛着柔和的光芒,正是一把珠宝首饰。
「三哥,你真聪明。」
女人看丈夫的眼神中满是钦佩,女孩也似乎忘记了浑身的疲惫,雀跃着接过
母亲手里的饰品戴在身上,然后跑到隋礼跟前笑问道:「爹,我漂亮吗?」
那女孩的脸上重新现出的童真让我在这一刹那有种温馨的感觉,我摇摇头把
这种感觉赶走,再看隋礼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让女人进屋取来几只包袱皮铺在了地上,从石像的脖颈处将十二连环坞多
年积攒下来的珠宝取出,分门别类的放在不同的包袱皮上。
隋礼看起来对珠宝很有研究,那些放置在一起的珠宝几乎有着相同的价值,
等到他女人两手一滩示意里面再也没有东西的时候,我大体估算了一下,这些珠
宝的价值应在七百万两银子以上。
十二连环坞还真有家底呀,如果这里真的只是它财产的三成,那它岂不是拥
有超过两千万两银子的资产!
怪不得尹观、高光祖蠢蠢欲动,有这么多钱真的可以好好干一番事业了。
「便宜了慕容千秋那个死胖子。」看隋礼把最值钱的那批珠宝包裹好,我脑
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不过想起苏瑾乃是他旗下听月阁的红清倌儿,心中便释然:
「就算少爷给苏瑾的开苞缠头吧。」
隋礼把剩下的首饰包好,在远处的一棵茶树下将它仔细埋好,然后背着那些
最值钱的珠宝按原路返回。
我远远望着他们下了湖,才转身来到那棵茶树下,将包袱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