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初次较量
作者:精雕细刻
第三十七章初次较量
野鸭子西餐厅小小的,姬晓凤走进去,犹如走进了童话中的森林小屋。绿色
的植物从天花板上垂挂下来,窗台上摆满了美丽的盆花,铺着雪白台布的桌子上
点着腊烛,藤椅上放置的软垫充满了异国情调。野鸭子演唱组像水般流泻的歌声
从各个角落中传来,抑扬顿挫的乐声仿佛能激起人的往日情怀。
不错。 姬晓凤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睛说。 我喜欢这里,好有气氛。
单立夫笑笑,他已经发现来这里用餐的大都是情侣,他们不是紧紧依偎在
一起,就是轻声细语地说着话。唯一引人注意的倒是那个坐在角落里,默默喝着
葡萄酒的紫衣少妇。
小姐,请问要点什么? 穿着花格子长裙的女侍走过来问。
我要一客焗海鲜。 单立夫看了看菜单说。
牛排。还有一杯柠檬汁。 姬晓凤没有接过单立夫递过来的菜单。
女侍又问了姬晓凤牛排要几分熟后说了声 谢谢 就离去了。
这里的东西都好贵的,公安局买单吗? 姬晓凤喝着桌子的茶水,淡淡地
问。
这倒不用,我还付得起。 单立夫听得出她语气不善,也体谅近段日子以
来她的心境。
说吧,有什么事?
你就不想知道他的下落吗?
姬晓凤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试图要从这里面看出点什么。 是吗,单
局长知道他的下落?还请告知。
已经失去了闻于斯的音讯许多天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每一天过的都比往常
的漫长和焦灼。每每子夜梦回,尽是闻于斯血淋淋的脸,还有那双原本深邃忧郁
的眼睛无神地在暗夜中凝视着她。她常常在梦醒时大哭一场,这样的梦靥折磨着
她刚强的神经,也逐渐地摧毁她一向自信的心墙。
他曾经跟她有约。可他背叛了这个约定。她恨他,恨他的铁骨心肠,让她总
是在漫漫的长夜里无尽的思念中枯守青春苦熬寂寞。恐怖的心理打着黑色的漩涡,
笼压在她脆弱的心灵里,无语而流……沉默只不过是躺在漩涡与漩涡之间罢了,
时时刻刻不在等待渲泻和呼叫。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人呀!这种美是蕴藏在骨子里面的,由里及外,流淌
出醉人心扉的蜜液。单立夫懂得欣赏这种美丽,这种淡雅清远的美丽是只有在真
正的上流社会中才具备的,没有经过几代人的酝酿和积淀,没有极高的个人修养
是不可能拥有的,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之气,远非那种用金钱装饰出来的铺
陈的庸俗可比。
我可以很确定地跟你说,他已回国了。 为了得到闻于斯的行踪,公安厅
早就下令,对姬晓凤实施二十四小时的监控。很明显,闻于斯并不曾跟姬晓凤联
络过。这个狡猾的闻于斯好象人间蒸发了似的,却又好象无处不在,根据可靠情
报,他已经潜回大陆,打算执行某项特别任务。
这不可能!他回来一定会跟我联系的!姬晓凤想着。她抬起眼睛,目不转睛
地盯着坐在对面单立夫,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又似乎在揣摩着对方的心
理。
他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姬晓凤淡淡地笑了笑。 哦,你们不是在找他吗?这不正好吗? 眼前只有
摆脱掉这些盯人咬人的家伙,他才会有机会来找自己。霎时,她知道了闻于斯的
难处。
***************
静静地坐在角落的紫衣少妇呡了口酒,蛾眉淡扫,美目微闭,一副悠闲的样
子。只是她凤眼斜睨,若有所思,目光所及却是介于一楼与二楼之间的一个小夹
层上的玻璃窗。
那扇玻璃窗从外面看,就是一张镜子似的,里面的紫衣少妇风情万种,略微
染色的秀发在朦胧的灯光下,更是显得艳丽多姿。站在玻璃窗后的闻于斯冷冷的
看着她,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坐在另一边的那张桌子。
她没有变。如果说有变化的话,就是数十天不见,她显得憔悴了,隐隐中,
闻于斯感到有些心疼。自己是对不起姬晓凤的。
可是,身处黑暗之中的自己,尚且在生命的大河中载浮载沉,不能自己,又
何暇顾及于她呢。更何况,再长此下去,唯有拖累她耽误她的份。前程一度光明
闪耀的她是被自己一步步拖到目前这种境地的,如果说有一天,姬晓凤坠落到万
丈深渊的话,自己无疑是那双把她推向深渊的手。
闻于斯长长地叹了口气,忧郁的目光凝注在姬晓凤的脸上。符载音说得没错,
一个走上了不归路的人,是不配谈情说爱的。有了心中的挂牵,就算是浪迹天涯,
他的心头也会蒙上一层阴郁的色彩。
他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姬晓凤时,她穿着一件以黑灰为基调、前胸缀有淡紫
色花纹的呢绒外套,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发夹别着,在料峭的春寒中容光焕发,
少妇的风致在她的身上尽览无匹。随着岁月的增长,她越发的具有女人味了,总
是亭亭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如一剪泣露的幽兰,又如一朵堕影的芙蓉,凌波凝
伫,暗香袭来。
整个中国都在捕捉他。闻于斯苦笑。
偌大的中国,竟容不下一个闻于斯吗?难道,就不能安安稳稳的做个大学教
授,传课授业,非要拚个你死我活不可吗?这没有答案,也不会有答案。是是非
非,恩恩怨怨,在人生的长河里,毕竟只是浪花一片,就算是微微漾起波澜,也
终将隐没无痕。
正是下班时分,餐厅里渐渐地来了许多顾客。姬晓凤很快就和那个新任不久
的公安局长走了。闻于斯听到了身后轻轻的步履声,轻盈如雪花零碎飘落,然后,
有一缕幽幽的清香浮动,迅速弥漫了整个房间。
怎么样?闻先生,见到老情人的感受如何? 紫衣少妇淡淡地笑着,有如
一朵紫菊恬静地舒展着腰肢,正合时下初春的清秀可人。
闻于斯心中一凛,转过身来。他并没有感受到这份恬淡,在这张白皙细腻的
脸上,他却看到了冷光浮浅,看到了未化的残霜和冰棱,仿佛有一股剪子风正袭
向心头。 雏君,你听到了什么? 雏君扬起脸,慵倦地伸了伸腰, 我累了,
闻先生帮我按按摩如何? 她顾左右而言他,似乎是在吊闻于斯的胃口。美目斜
睨,若有若无地闪烁着调侃的意味。
闻于斯笑着拉着她递过来的小手,纤指柔软,肌肉饱满,典型的贵夫人的手
型。突然,只听得雏君惨叫一声,她的手指被闻于斯拗向反方,身形顿时向后仰,
脸上露出痛苦之极的神色。
金雏君,你给我听着,在我的面前不要嚣张。惹恼了老子,叫你尸骨无存。
闻于斯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意,他冷冷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雏君的脑中猛
然出现了一只桀骜的山鹰在峭岩上空久久盘旋,那摧颓的毛羽闪动着铅灰色的孤
冷。
难怪上峰曾交待过,这是一个不能轻易招惹的亡命之徒,已经穷途末路至此
了,依然这样的飞扬跋扈。
不要就不要嘛,干嘛动手,人家的手好痛…… 金雏君的眼中闪着粼粼的
泪花,虽在痛楚之中,声音仍是嗲嗲的骚媚入骨。
闻于斯阴沉着脸,凌利的目光里透着一股杀气腾腾, 我平生最恨汉奸卖国
贼,你卖身投靠外国,要是早落在我手里,哪有今日你的小命在。 他的语气虽
然凶恶,紧捏金雏君的手也放松了,毕竟现在还不是容许他翻脸的时候。
呸!老娘可不是汉人,想当汉奸也当不成。何况老娘也不是你们中国人,
从小到大就是喝着北海道的水长大的,说什么卖国贼。闻于斯,你别不识好歹,
就凭你单枪匹马的,能成什么事? 金雏君也撕破脸皮了,顿时斯文不再,一口
一个老娘的骂了起来。
闻于斯不怒反笑,哦了一声, 嘿嘿,老子忘了你是旗人,还入了日本籍。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不得什么好汉。 金雏君幽怨地看了他
一眼,显得异常的楚楚可怜。
闻于斯暗暗地吸了口气,舒缓一下自己的神经。眼前这个面容凄艳哀怨的少
妇并非常人,他曾有所耳闻,有过不少男人死在她的面前,还恳求她在他们死后
不要忘了他们,可谓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笑了,带些诡秘。 你是弱女子吗?嘿嘿,雏君,如果是的话,那么你就
是站在男子汉肩膀上的弱女子呀。听说你前些日子拿了一个高级军官,折磨得人
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不知有没有捞到些什么?
闻先生真是高人啊,这也瞒不过你。我听说我有一个师姐死在他手上,就
想看看是何等惊天动地的人物,是不是当真长了三头六臂不成,谁知只不过如此
而已。不过,这个人有一个好处,就是骨头还真够硬!颇有点我大和民族武士道
精神。我给他打针吃药威逼色诱,几乎要淘空了他的五脏六腑,也没能从他的嘴
里撬出任何关于军事基地的情况。
闻先生,要不要试一试,如果真能帮我们搞到些什么,小女子感激不尽。
金雏君媚眼如丝,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她的紫色旗袍,婀娜的身影如一抹轻烟的
流痕,撞击着闻于斯的眼。
闻于斯看着她披上了蝉翼般轻盈素洁的翠绡睡袍,点点头赞道, 雏君,你
好漂亮,气质高雅,超凡脱俗,不愧是一个有皇朝血脉的女人。
眼前这个女子出身满清皇族,要是爱新觉罗氏没有失去江山的话,她就是一
个格格。当年她的祖父将她送给日本国重臣大江久住做养女,其后,在日本当局
的调教下,竟成了日本国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常常成为皇族豪门的席
上客。一个女人如果只是美貌并不值得害怕,再加上心机狡诈,就是一个让人无
比畏惧的角色了。
很是抱歉,本人这次另有重要任务,明早就要起程了。不知,雏君可为我
准备好了吗?
是呀,真是可惜。不过我们这次不能合作,并不意味着将来不能呀。关于
徐子平全家人的资料我已经全部传到你的电子邮件了,希望闻先生马到成功,雏
君在此焚香遥祝。
金雏君从桌子的花瓶里拈起一朵水仙花,清香袅袅,裸露在绡衣外面的肌肤
胜雪,垂腰的青丝在暗香中颤舞。
你不想见见那人吗?他的老婆关昭可是个大美人,依我看呀,比你的老相
好可漂亮多了。
关昭?
闻于斯乍听之下颇有些意外,难道竟是他的丈夫牟融被人捉了?听说牟融不
过是个普通的推销员,原来竟有这层身份。世事难料,人心莫测。闻于斯不禁感
到心凉,只是他虽是心中惊疑,脸上仍是似笑非笑, 不会吧,一向自负的雏君
也会称赞别的女人,那这个女人可真是不得了了。
可不是。我原本想看看这个关昭的真身,叫人去弄她来,没想到那些废物
竟然没办成功。听说闻先生一向好此道,要不要亲自尝尝滋味,凭先生的身手,
还不是手到擒来。 金雏君一双妙目滴溜溜地盯着闻于斯,她的嘴角含着一朵诡
秘的微笑。
嘿嘿,这个我倒是有些兴趣了。咱们先去看看她的老公是何等样人物,配
得上这个美人。 闻于斯故意舔了下嘴唇,做出一副垂涎三尺好色的模样,把手
放在金雏君的细腰上挠了两下。
雏君,要不,咱们在这儿先试一试?
金雏君斜乜着他,秋波流转,恍若朝露,简直要滴出水儿似的。 啐,你就
不怕死在我的销魂功下吗?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闻于斯轻轻地啜了啜她尖巧的耳垂,淡淡的
香气仿佛起于青萍之末,悠扬婉约,在静室里绽放。
我看算了吧。今儿个我看你也没有兴致,何况,我与人做爱讲究气氛地点
的,像这种近乎野合的方式可是不符我的胃口。嘻嘻嘻…… 金雏君俏皮地笑了
笑,然后当着闻于斯的面脱下了睡袍,换上了一件大桃红色羊绒衣。
闻于斯帮她披上狐皮大衣,系上了一条浅紫色丝巾,退后数步欣赏着,嘴里
啧啧称赞不已,似乎在欣赏一件宝贵的珍玩。
闻先生就是这么讨好女孩子的吗?难怪咱们江城第一女强人姬晓凤被你弄
得神魂颠倒的,连家庭事业统统可以弃之不顾。只是,真不知你有什么好?
闻于斯叹了口气, 唉,这或许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我更相信缘份天定。每个人的命里都有一个魔,注定要成为你今生今世的
冤孽,就算它对你再坏,你想忘了它,丢弃它,可总也是割舍不下它。大概,你
就是她姬晓凤命里的魔吧。闻先生,从这方面来讲,你真幸福。 说到这里,金
雏君的脸顿时黯然,原本灵动活泼的眼里泫然欲泪,似乎触动了某一根心弦,脆
弱,如风雪中,疏枝间,簌簌凋落的花瓣。
一时间,室内的空气幽冷凝滞,有一滴泪珠自金雏君的美腮边悄然滑落。
第三十八章隐形杀手
作者:精雕细刻
第三十八章隐形杀手
江城市北部靠近秦岭山脉,崇山峻岭,绵延数百里,山谷幽深,森林密布,
是同一纬度中国大陆仅存的原始森林。峡谷阴暗狭窄,树木形成一个奇特的坡度,
细细的小溪在山岩间潺潺地流着,照不到一丝阳光。在舒缓的山坡上有一个不起
眼的农庄,矮矮的布满青苔,粗粗的烟囱已经倒塌,低低的复檐屋顶之下隐隐约
约传出了气若游丝的呻吟。
牟融并不敢奢望自己能够活着。然而像眼前这种惨烈的遭遇也是让他万万没
有想到的,敌人的酷刑层出不穷,着实让他痛不欲生。
已经几度从阎王爷那儿走了几回了,却又被打发回来,重新遭罪。这个世界
在眼前摇摇欲坠,而自己身在深渊里承受着种种非人的折磨,虽然他不曾叫喊过,
虽然他只字不吐,等待自己的将是死亡之神的降临,他渴盼着它的亲吻。
森林里寒风呼啸,尖利而又哀怨,如少妇的啜泣与悲鸣。牟融此时并没有想
到自己的爱妻,他更多的是在思考人性的善良与邪恶。此刻,他的下身传来一阵
阵的痛楚,阳茎的马眼被掼入了一根铁钉,而屁股更是被捅入了一条烧得滚烫的
铁棍,因为伤口没有经过处理,已经严重发炎,他也大小便失禁许多天了。
牟融苦笑着。但是仔细看却看不出来,脸部肌肉的神经可能早就失去了功能,
有时,他会不停的掉眼泪,泪水淌进嘴里,苦苦的,涩涩的。脚筋被那个混蛋抽
去了,那个混蛋叫什么来着,对了,他算起来应该是自己的战友。至于为什么会
与自己有那么大的仇恨,他不知道。只知道,每次那伙人来蹂躏他的时候,那人
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嘴里叨了根香烟,还不时的啜口绿茶,显得很是悠闲。直
到那些人琢磨着要抽他的脚筋时,楞是没抽出来,那人骂骂咧咧的就自己亲自动
手。
他的手法真是干净利落,所用的刀子锋利尖锐,凛凛发着青光,牟融一眼就
认出了这是德国慕尼黑汉克姆斯兵工厂生产的U-13型军用猎刀。 我老爸以前是
杀猪的,你知道吗? 那人嘴里唠唠叨叨的,手上却没闲着,然后顺着脚后跟的
跟键轻轻地往上一划。
牟融 嘣 的一声,已是咬断了自己的牙齿,这种切骨的疼痛绝非一般人所
能抵挡的,饶是他意志如钢铁般坚硬,也是一下子昏了过去。
真想好好的睡一觉呀。 牟融空洞的双眼望着蛛网密结的木形穹顶。被他
们转移到这里已经十来天了,他们似乎也放弃了要他叛变的念头,那个蛇蝎般的
美少妇也不曾到过这里,每次都是用电话联系,遥控着那些家伙。
他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会死在敌人的手里,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事情迅
速的变化发展以及对手的无情狠辣远远超乎想像,他早已不敢设想,要是爱妻落
在他们手中会是怎样的惨景。他隐隐觉得,有一股极其强大极其可怕的势力正在
试图渗入中国,并且迅速的遍及每一个角落,而自己的无助与无能,使得自己只
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黑色的毒菌在异化,并且产生严重的效应。
在极度的自责中,牟融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窗外,逆风冽冽,隐隐约约,
有人语在风中浮动。
天色已经略微发白,清冷的晨曦投射在丛林间,周围的景致显露无遗。闻于
斯透过窗户,看着奄奄一息的牟融,不发一言一语。
还是得承认,共产党还是有些硬骨头的。我们这么弄他,愣是没从他的嘴
里问出些什么来。 金雏君把视线转向闻于斯, 你说,该怎么处理他?我敬
重有骨气的汉子!雏君,还是给他个痛快吧。 闻于斯冷冷地看着她, 另外,
告诉你的人走开,我不喜欢背后有一把枪指着我。 他自站在农庄前,就感到有
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在后面窥伺着,伴随着一股浓冽的冰凉。
又是一阵寒风掠过,零散分布的枫树似乎在瑟瑟发抖。金雏君讶然地看着闻
于斯, 你真是厉害,这也让你看出来了?那人是谁?好大的杀气啊! 闻于
斯突然身形一转,把金雏君拉在面前,只见丛林间一道寒光顿时消逝,瞬间不见。
呸,拿我当挡箭牌吗? 金雏君嗔怪着在他的肩上打了两下, 说起来你
们是同行,他叫姜浩南。
******************
天暗之前,江面上起了大雾。
岳小青睁着晶晶亮的眸子,嘴里不时地哼出一些零乱不清的呻吟,注视着骑
在身上喘着粗气的父亲,略微秃顶的前额上沁满了细细的汗珠。每逢年末,父亲
岳伯川总要跑到自己这儿住,美其名曰躲避腐败。因为每到了春节前,总是有许
许多多的官员找借口来拜年,其实就是送点红包之类的,以求保官职安稳,或有
人来求调动位置,谋个肥缺。
说真的。岳小青认为自己的父亲除了好色和沽名钓誉以外,他并不贪财,总
体上来说算是清官。不过有俗语说得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些年下来,
家中财产顿增,殷富不少,其实也拜这市委书记之功。做为市委书记的千金小姐,
岳小青也沾光许多,比如眼下所住的嘉逸花园,其实就是某一台商半卖半送的,
业主就是岳小青。
岳伯川双手犹自按在女儿饱满的双峰上,这对乳房浑圆精细,远非家中那只
母老虎可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她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礼品,包装精美,内涵丰富。
他把阳具提出来,在那光溜溜的阴牝上拍了两下,然后再凑入了女儿紧窄的
阴户内,滑喇喇地感觉到一种其乐无穷的享受。他一直在为自己的乱伦寻找借口。
古往今来,许多伟大的男性艺术家都是从花雨般飘洒的女子身上汲取了创造
的活力。从拜伦、普希金等名人身上,他感悟到他们所感受到的乐趣所在,或许,
这就是他们创作的源泉吧,灵感的挥霍和恣肆,离不开乱伦的刺激。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岳伯川感到越来越有活力了,这倒不是因为从中央党校
学习回来,过年后就要出任省委副书记的缘故。是女儿岳小青给了他青春的哺养。
想想歌德在八十岁的垂暮之年,从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身体上找回了自己的青
春;七十一岁的毕加索娶了二十七岁的少妇为妻,直到咽气前还在雄纠纠地作画
……
女儿哩哩咻咻的喘息像飘浮在空中的雾,在这苍茫的暮色四合中。 好女儿,
你到爸身上来。好不? 岳伯川趴在女儿身上,她身上真热,这份女儿热不是所
有的人有福气享受的!他想。假如从未爱过,还无话可说。可既然爱了,自己就
只能终身囚禁在乱伦的殿堂里了。
此时,岳小青的体内排放出了爱的琼浆,似花汁,也似江南的轻雾,透明灵
秀,汩汩地从深谷里渗出。她缓缓地坐了起来,如雪般白的胴体翩翩若蝶,纤手
一捏,岳伯川的阳具茎体上沾满了自己体内排出的晶液,触手粘湿,她轻轻地捋
了数下,只听得父亲激动地呻吟起来。
很快,岳伯川的阳茎突破了女儿牝内的层层包围,瓣开的牝穴像深邃的黑洞,
吞噬了他雄起的巨大。女儿腾挪在身上的身姿优美动人,如草地上蜂蝶的起舞,
而自己茂盛的阴毛根根地淹没了女儿洁白的阴阜上,虬须如戟,似乎要扎破女儿
轻脆的肌肤。
岳小青前些天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套A 片,正在边看边自慰时,刚好岳伯
川回来,她就纠缠着要父亲照着片子里的动作来。岳伯川一见到那种淫縻的景象,
早就血脉贲张,热血沸腾,抑制不住内心熊熊燃烧的欲火,一套动作下来,溃不
成军。
这当下,女儿正是在按照A 片里的程序在进行着,先是研磨,然后上下起伏,
腰肢款摆的幅度不大,饱满尖翘的乳房波浪般翻涌,极度地刺激着他的眼。
岳小青闭着眼,她有点喜欢这种自上而下的性交姿势,令她有一种凌驾俯视
的威严。她骑在父亲身上,双手捏着他的乳尖,父亲保养有方,古铜色的皮肤犹
似少年,就连做爱的体力也不亚于同系的那些精力旺盛的学生们。
只要她双股稍一用力,阴牝内壁紧箍着父亲的阳具就会马上反应,似乎要拚
命地抵抗这种极度诱惑的缩力。父亲嘴里咕噜着,发出了一种近似嗡嗡的怪音,
挟杂着两人肉体相碰时的啪嗒啪嗒声,纯天蓝色的窗帘被风吹开一丝缝隙,门外
透过一缕微弱的光曦,斜斜地照在她们俩人胶着的身上。
平时的岳伯川是比较严肃的,甚至于有些显得阴郁,几乎不会有人会猜到他
对于自己的女儿竟然有着一各秘不告人的眷恋。这种变态的感情是经过了岁月的
淬练和女儿有意无意的放纵离不开的,以致于他常常对于自己的女儿有着强烈的
抱愧,这种抱愧表现在日常生活中,就是他对她的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就在刚才,岳伯川就万般无奈地接受了女儿的条件,那就是要随时把公安局
和安全局有关闻于斯的报告反馈于她,让她时时掌握闻于斯的动向。记得那天自
己在嘉逸花园接见公安局长单立夫,不经意地把秘密抓捕闻于斯的报告放在了书
房里,被岳小青发现了。
他第一次领略了女儿的霸道与野蛮,也第一次发现了女儿隐藏在内心的强烈
的情感。他不得不面对现实承认,女儿长大了,她有了她心目中的男人,而且爱
得这么彻底这么干脆。
岳小青慢慢地旋转,磨蹭着父亲的阳具,她能感觉到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节奏明显加快,频率加剧了,几乎要把她颠了下来。她把双手支在床上,与父亲
的动作呈反方向穿插,这种效果是不可言喻的,岳伯川的身子突然瑟瑟抖颤着,
双目紧闭,嘴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吼叫,嗓子里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从神经末
梢传来一种清凉般的快感,以致于他双腿紧绷,抽搐不已。
岳小青也筋疲力尽地瘫倒在他的旁边,美丽的眼睛睁开大大的,在黯淡的光
线里,她的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薄纱,就像剧院里的纱幕一般,显得模模糊糊。
就在刚刚的一番激烈交媾里,她感觉到了一种无助的凄凉,冰冻般的空虚向
她涌来,这就是我的人生吗?
她的眼角沁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当体内的那一股阴潮喷发而出时,她好象
看见了他。闻于斯邪气十足的脸在黑暗中缓缓移动,冰冷的目光中饱含着不屑与
哀怜。父亲的鼾声已起,静谧的空间里有了浑浊的气息。
岳小青惨白的脸上浮漾起凝神沉思的深情。 闻于斯,你在哪里?你知道我
有多么的想你吗? 她起身走到窗前,眺望窗外,暮色中,花园里茂密的树木与
那一丛丛花圃极不相配,这样的园艺设计简直是糟蹋了这般美丽的景点。
她恨恨地想,现实就是这样,往往庸碌不堪的人大行其道,而杰出的人才不
能见容于这社会,就如她的老师闻于斯。她压根儿不相信自己的至爱会是一个盗
窃杀人犯,她更相信这是共产党要整人的一种手段。对付政见不同者,最好的方
式就是给他安上个罪名,让他去蹲上监狱,经过劳动改造,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
人。
她更不承认自己是一种萌芽的初恋或是幼稚的爱情。当她尝试着和男生在一
起时,她就敏锐地捕捉到了饱经沧桑的成年人与那些少不更事的年轻人之间的极
大不同,后者比自己的父亲尚且不如,更何况是在魅力十分的闻于斯面前,更是
显得青涩稚嫩了。
远处传来一种奇异的声音,像敲锣般一刻不停,不是节拍分明的乐音,而是
持续不断、若有若无的铃声。岳小青知道,这是江城人做法事时,道士手中的钵
铃响。这种声音经过江风的激荡,踱过这片茂密的树林,显得非常的怪异,让她
的心头感到莫名的焦虑与烦躁。
她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她就快要与闻于斯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