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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24-03-08 00:17

[武侠]李本风的三宫六院(全)-9

  
第37章 血杀[二]

以杀制杀!

对着强横的动辄以万千兵卒以众击寡的皇权掌控者,要其放下屠刀坐而论道解善养民,无异于杯水洒海。

杀!

本风系好明月姑娘的亵裤,把自己的衣裤也整了整。从百宝衣里抽出了那柄断剑。

持断剑三次发威,本风已知正喜随意捡来的这件物事,不是表面看上去的人见人弃的废品……甫一刺出,即吓得王清阳尿裤子的杀人之器,定有目前有限的道行所不能窥测的隐含气息。

“本风,奴家相信你,奴家在这里等着你,若是奴家有一战之力,当与公子并肩而战,死有何憾……义居千仞一死轻,碎击白玉声铮铮。奴家已为隋虏,贱如猪狗,今得公子相重,才知人情彰道,千年逢春的机缘……明月贱身以呈公子,身贞千丈松,不羡芳槿艳。”

尉迟明月于杀气罩压之下,以此语对本风言明心志,当不是雀鸟争食之唧唧。

此时,倚春楼内外,街道之上,影影憧憧之间,剑气纵横,法咒缠织。

血腥的剿杀氛围,未战而弥。

无一战之力,却有同死之心。尉迟明月的脑域识海天然而通,很自然地感知到琅琊之上的蜀山飞剑法阵。如此大的阵仗,明月姑娘心下难安。世外道修,昆仑、蜀山精英尽出,定是有凡夫俗子未能测知的天意——昆仑地仙之境的仙子百里发声示警,直斥自己为妖,难道自己真的是两大道门剿杀的妖孽?

即算是妖孽,明月亦不会自弃于人!不弃于李公子!

尉迟明月凝目看着立于迷仙阁房门口的本风的背影。讷于言,敏于行,一个背影给了明月姑娘“鸷鸟不群,万世俱固”的男人承当,本风的憨语“明月姑娘是我李本风的女人了……”言犹在耳。

“真珠每被尘泥陷,病鹤多遭蝼蚁侵!”听着本风的诵念,看着本风持了那柄称不上剑的断剑踏门而出,明月的两行清泪,悄然滴落。

……

“何足阳,何道阳,别他娘的藏在人堆里,给老子滚出来!”本风脚踏着倚春楼的木楼梯,稳步走到了街上。上清派的硕果仅存的两位不成器的古老道门的鼎门者,颇有自知之明,精擅养气隐忍的守拙,躲在离本风有一里之遥的德信隆当铺里,屏息而站。

倚春楼的正堂,向南而展的楼阁中,天香,正喜,大智三人闭目围坐,五心朝天。三阳真人的飞剑罩在三人之上。

三个老不死的异类道修,王希藏,独孤信,苏绰,似是对一切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故作高雅的喝茶。

本风的一声高喝,终于打破了血杀前的寂静。

立于琅琊王家福升楼前的天罗宗五大首徒,青崇、青明、青德,青节、青翔浑同一人的拔出了背上的清虚剑。

五柄清虚剑泛着崖松沐露的清气,却隐有凛冽的剑罡织出一道常人难见的杀阵——天罗五伤剑阵,剑尖轻点,青气再盛。

以天罗五大首徒的第一界清明何童天的修为,就算十个本风亦难力敌。更况福升楼四周尚有五雷剑宗、青阙门、玄青派、冥虚谷等二十几家道门的第一代门徒,盖有六七百之众。如此声势,执剑而立,不战而屈人之志。

一纵两横的街道上,大概,除了杀人的人,剩下的应该是案板摆肉的被屠者。

咚!咚!咚!倚香阁与映佛山秦家的秦记酒楼之间的三个铁匠铺突然响起了打铁声。

此时有声压无声。

众人注目而观。只见赤了上身的三十几条壮汉,挥臂砸锤,炽红的铁条飞溅着耀眼的铁花!

“乡野莽汉,还不滚出去!”冥虚谷主金圣法王的得意门徒斗尘子腾身而起,抖动千丝红藤剑,一团火丝电射而出,袭向离倚春楼最近的十三个打铁的汉子。

“哈哈哈!”铁匠铺中走出一位儒雅的文士,笑声未毕,突起一脚,将一炉刚化出的铁液踢到了空中。

炉中铁液如烟花般飞崩,铁液成珠遇冷而凝!

执扇的文士十指箕张,数十道暗冷冰茫击珠再爆,空中顿洒漫天冰露,斗尘子的千道火丝,竟被铁珠融吸。

文士张扇而收。

“米粒之珠,也敢在千门镇上显摆!”执扇的文士步出铁匠铺,到了街上,冲本风含笑道:“在下陈鼎渊,在田横山上枯坐了三十年,道业未成,闲来千门镇上逛逛,没想到遇着本风兄弟,这可否算是一段天赐机缘?”

本风哈哈一笑,“现下之况,敢跟我李本风称兄道弟的,怕是要把脑袋别在腰上了,本风先谢过鼎渊大哥。”

“鼎渊老弟,你怎么可以厚此薄彼,三十年未见,我秦通可手痒了,要跟你算算钟山一战的旧帐,我秦记酒楼上摆上了酒菜,在下带了二十坛清溪流泉,先摆摆酒道如何?”映佛山龙门派的掌门秦通,人未到,声先至。

“这老小子,倒会赶时间。”陈鼎渊拍了拍本风的肩,“斗友相逢,我得先去尝尝秦门主从我南朝皇家酒窑里偷出来的东西,合不合我的胃口。”

陈鼎渊负手缓步,走过执剑而立的一众道家门人,登上了秦记酒楼。秦通刚好如大鸟般落到了楼阁之上,手里无剑,却杂耍一般地托着二十坛蜡封的皇家御酒。

“别摆臭架子作耍子喽!”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大眼圆睁的矮壮汉子,接着,身后又跟出了三个跟他差不多模样的汉子。

“你可是李本风?”矮壮汉子以一柄青城剑遥指本风。

“正是。”本风道。

“青城门下,甘驰风,白明道,练断山,会绵锦,报净土山伤师之辱!”甘驰风报出师门,眉目向后一扫,四人大喝一声:“青城飞剑,命出一门!”

四剑飞出,青、黑、蓝、红!

本风举起断剑上迎,剑茫刚一相触,四道裂体的剑气竟凝成了一道难有寸进的剑幕,一试之下,已知非是目前修为所能力敌。

断剑喑哑,凝于剑口的剑茫霎然间便消失无踪。

本风疾退,四道剑茫如影随形,将本风罩在剑光之中。

迫于无奈,本风单手飞出枣枝剑,袭向甘驰风四人。心所盈积精阳,轰然爆出,枣枝剑挟带青茫,迫得甘驰风四人合力应付,罩于本风头上的笼杀之气稍滞。

“本风,别怕!”一道清音发出,天香由盘坐而起,御空掠至,飞剑放出,璨射的光华将甘驰风四人的剑气迎住了。

本风略松了口气,心念守静,引剑默念:化意于外,融物于内。

罩压再至,天罗五伤剑阵发动了,五柄天罗清虚剑盘旋而下。本风退无可退,举剑暴喝:“来者无拒!”

第38章 血杀[三]

========

天罗剑罡织成的绵密剑阵当空罩下。崖松般的清气弥成一个蚕壳般的覆网,愈织愈厚,网中暗显的凛冽剑罡,未触已觉破体裂心的精元波动。

本风自觉如被层层铁网箍住,两腿如坠千斤之重。覆罩头上的裂心剑罡聚而不爆,显是以此摧毁本风的心志。

举剑的手臂已是软弱无力,本风只是凭借化意于外的心所精阳勉力撑着。重压之下,本风却不退反进,艰难地往前移了两步,眼睛怒瞪着五百步之外的青崇五人。

五人之前还二十几个修行稍浅的五雷剑宗的门徒。他们显然还未臻先天之境,执剑量步,每踏前一步,剑尖暗华联动,隐有雷鸣之声。

身后,又有二十几人,身左,身右,三百步的战圈内,已是剑茫交织。

有死无生之局。天香接战后,周身已是横尸无数,天香虽极力想跟本风接近,却无奈围着她的,竟是十多个道门的掌门掌教之辈。

即算正喜和大智加入战圈,亦不会有丝毫臂助。街道之上,踏飞剑而来者络绎不绝。这些人的修为比场中合围的门徒更高,有些显然已经远超天罗宗五大首徒第一界清明何童天的修为,突破至七曜摩夷天的境界。

想必,早有人盯着三阳真人了。

……

哧!本风身侧有数人突进,剑茫腥红,血腥之气甚浓。本风难顾,仍是移步推前。扑,凌厉的剑茫触衣,炽热的剑气将本风的上衣裂成碎片,露出了天香给本风密线而织的百宝衣。

金陵玄武湖下丝网针藤织就的百宝衣果然不是凡物,本风虽觉皮肉撕裂之疼,却未觉其他异样。

受此一击,本风借势疾闪了数十步。头上的天罗五伤剑阵窒了一窒,就是这千钧一发的空隙,本风化意而出的断剑爆冲而出。

轰,断剑青茫大盛,疾穿数人而过,惨叫声四起。本风不管不顾,踏步爆击,霎身间,身周已是血雾弥漫,脚下则横尸满地。

“合围!”身后有阴厉之声发出。

本风循声转身,断剑挥出。一柄黑墨一般挟带着地府阴煞的飞剑硬撞本风疾刺的断剑。

咚地一声闷响,接着,便是隆隆数声的雷响,本风手中的断剑灵性突发,生生将墨黑的飞剑震碎,扯起本风,划出电闪的一道青白的剑茫,冲向天罗五伤剑阵!

天际无云,却惊现数道炫目的闪电。闪电电茫闪过,本风所擎握的断剑已经毫无剑形,剑身上坑坑洼洼的剑面硬铁全部爆碎,只剩下一截不及一掌之长的玄黑之物。

玄黑之物光华大盛,正反两面通透极致地亮闪着一个妖异眨动的黑白之睛。

黑莲雌雄珠!

雌雄珠织出红白两道光华,迭放,罩住了天罗五伤剑阵。天罗宗清崇五人的天罗清虚剑处于璨光之中,好似落进了炽热的锻炉,霎然间化成了五道青光,飞入了黑莲雌雄珠。

五人失声惊呼!黑莲雌雄珠突然发出一道青气。青气凝形,竟成蛇影。蛇影疾飞,卷住五人,姿意翻动。五具肉-身支离破碎,纷纷扬扬,最后,只剩下了精阳所包的内丹。

内丹炸开,精阳散爆,一缕缕地环绕于蛇影之间,蛇影掠起,飞隐于黑莲雌雄珠。

本风握剑,身形飘飘,落在了倚春楼中的楼阁上。

心中惊骇未止。手握的剑柄,冷热交替数度,热时烫比炉炭,冷时如贴寒冰。

张目盯视,竟发现剑柄竟隐隐长出了一片黄澄澄的龙鳞——断剑剑柄与黑莲雌雄珠浑然一体,宛若龙形。

龙形蛇影。

本风忽感身后有阴厉的杀气袭到,挥手一剑,一道青绿的剑茫放出,剑身随之长出数尺。

一声凄厉的猿啼!浑身绿毛的老猿,被本风超卓的一剑,刺入空中,老猿之血悉数被泛着黑青之色的剑身吸纳,猿身则被翻腾的蛇影剑茫剿得粉碎。

苏绰拍案而起,“老夫自入隐仙观以来,六十年未曾跟人动过手,今日倒要看看你这南朝的无名小子还有何邪术妖道!”

苏老怪用灵药仙草喂了六十年的助臂,竟被本风一剑报销了。苏老怪如何能忍。

“苏绰,你的茶喝多了!”三阳真人起身,飞剑随至,走到了本风身前,单手轻轻抚着本头的额头,“街道上的那些屠狗之辈,留给你们了!希望我这临阵磨枪的三阳剑诀,还不至于让正喜和大智这两小子丢命。”

飞剑划空,楼阁中金光满泄,飞剑却又轻飘飘地羽落,将苏绰、独孤信、王希藏所围坐的方桌扯起,旋于空中。

三阳青人轻描淡写地一击,顿使三人色变,弹身腾飞。三阳真人却是不慌不忙,伸手将方桌掷回原位,抬脚如踏梯般步入空际。

……

正喜和大智起身,学着三阳真人的样子,缓走两步,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茶。

本风高喝:“你俩小子还有闲心喝茶,我和天香姐都九死一生了,还不下场!”

正喜冽嘴一笑:“男人大丈夫,置生死于度外,临战前,喝老王家一口茶,提提神!”说话之间,拔出天阳剑的正喜人已腾身飞出,落到了五百步之外,“何足阳何道阳你们这两个龟孙子,没听到我本风兄弟想你们了吗!滚出来受死!”

“靠,袁正喜你这做的什么兄弟,刚才说好了同生死共进退,又先我一步!”大智轮圆了熟铜棍,紧随正喜而去。

两人看来早有算计,他们所去的方向,是三阳真人飞剑御控之域,修为稍浅者,根本无法驻足。

兔起鹊落,剑棍连击,血肉翻飞中,正喜和大智突到了秦记德信隆当铺前。立于当铺里的何足阳、何道阳只能叹气拔剑。

今日一战,两人心志早挫。只盼着能躲过这一劫,以上清派的主宗之厚脸,跟龙门派的秦老夫人讨一部上清大洞真经,找一个僻静之地闭关苦修。

枉长数十年,当日的被屠之辈,已是气势如虹,锐不可挡。

“挡者死!”本风再次发威,现在的气势已非初战时的窒闷,龙形蛇影剑,剑未出,却是杀气弥漫,青茫暴涨。跳入街中的本风,剑过之处,惨呼声迭起,胆小者竟呆立战圈中,双股颤颤,引颈待毙!

刚才还是杀人者,转眼间却成了被屠之辈。断剑之变,果然非同凡响。

天香看到本风的神威,精神大振,意发剑应,剑光如轮,逼得青月门、白莲派的两位掌门执首连连后退,其余二十几个扑前的门徒则仆地。

“天香姐,本风来了!”本风杀得性起,仗着手中之宝,竟如砍瓜切菜一般随意劈斩,杀出一条血红的通道,跟天香汇到了一处。

“阿弥陀佛,不可妄动杀念!”一声佛音,身着灰色布衣的尉迟繁炽,一双芒鞋踏空,飞出倚春楼,飘坐于福升楼的旗杆之上。

本风恍若听到了师父于净土山上临战时的慈音诵念:“莲典九莲,天剑要诀,识海门开,玉——女——图——录……”

第39章 山外有山,道外有道

脑际轰鸣!

本风心所所牵诸脉悸动,百会梵穴星轮间的脉线明点迭次连通。脑域的深处,平日根本查知不到的虚空显映了。

虚空识海——心所与脑域之间出现了三条若有若无的脉线。就是这三条脉线,让本风觉到了自己小宇宙内的巨大本钱。

识门打开,进门登堂。脑域内的万千纹络象是一张明炫的金网向四外探伸——刚刚还有一点点地亮意,接着却是精阳波动,脑域识海与心所的感应异常剧烈,亮点如星天闪烁。

心所精阳疾速流转,冲三条脉线而上,接着,便有四条,五条,到第六条时,精阳连冲不过,本风的脑际象要炸开一样,开腔撕裂的巨疼,本风忍不住将手中剑插入了脚下的泥地之中。

……

耳中听到天香的斥喝刺剑之声,本风却丝毫动弹不动,脑上汗流如雨……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本风体内的巨疼渐渐消淡了。

脑域识海清凉如空谷沐露——心身周遭远至十里的法力波动竟可以细察入微。

此时,虚空之中,七位恍如羿璇师姐的仙子引剑缓舞,敦煌飞天般地将九莲天剑诀要一一演示出来。

剑式至简,本风依式而划,遇上袭至身前的飞剑,心所精阳以意而发,剑出则惊呼声四起。

星莲天剑九式,一式分九。第一式明王临,第二式兵降金刚轮,第三式斗咒金刚合,第四式降魔莲者会,第五式四印法身皆,第六式六道莲花阵,第七式列印如来咒,第八式日轮在,第九式日心万化星莲。

本风心所精阳所能意使的天剑九式,只有第一式明王临和第二式兵降金刚轮。

明王临,金刚胎藏,剑起护根本,三轮不动根。

兵降金刚轮,火轮飞千兵,十方部魔印,结界金刚尊。

仅此两式,本风虽只悟得起手手,却可与青阙门门主应缚真架剑相抗。净土山一战,一众门主掌教,唯有应缚真全身而退。

应缚真一柄上古的青阙剑,已然人剑合一。应缚真家传武夷,虽名不闻于俗世道修,真身修为却并不在五雷剑宗凌五行之下。

流云蔼青阙,皓月鉴丹宫,青阙朝露起,日遥海映天。

本风身置有死无生之局,破断剑之碍,初成剑道,毫无花巧的剑式,逼得应缚真道心失守,皱眉嗔道:“李本风!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活着走出千门镇,简直是痴人做梦!”

“做梦如何,不做梦又如何!”天香长剑横突,荡开两柄飞剑,欺身而移与本风并肩,三阳剑式金茫如波,撞中应缚真的青阙剑茫。本风心念连动,划剑而指,使了三次的兵降金刚轮起手式,夹带着龙形蛇影,轰然突刺,剑头青绿之茫显出几分诡异,袭向应缚真的秀雅面门。

天香会心一笑,手中所持的普通至极的长剑如日轮穿云,罩定应缚真的头顶。应缚真难抵两人的合攻,银牙恨咬,飞身而退。

此时的战圈中,皆是响当当的门主掌门级人物了。正喜和大智邀战何足阳何道阳并未得手。两人加入战圈,却使得六十多个以心驭剑的闲散道修显身。

两人仗着刚刚悟通的三阳剑诀,剑飞烈茫,棍起金轮,珠联璧合地奔突到了福升楼前。

本风、天香,正喜和大智四人心意相合,虽逼得俗世道门的执首们不敢迫近强攻,形势却仍是以弱对强。街道上已不是初始时的以剑对剑,门主级的人物大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最懂营造最有利的威压之势,以多欺少。此种勾当皆是心照不宣,配合起来得心应手。

他们三五一组,处于街中或明或暗的极为有利的阻杀位置。房顶楼檐的高处,剑网密罩,低处阴暗的角落中,则杀气暗布。

剿杀之局难破。

本风四人几次欲突进福升楼,却屡被数道剑网阻住。

禅坐于福升楼二十米高旗杆之上的尉迟繁炽警示本风等人一句“不可妄动杀念”后,竟双手合什,闭目定心,对千门镇街道上的血杀又不管不问了。

难道……是以佛心静禅等待机缘?

本风是想冲进福升楼把独孤伽罗揪出来。千门镇上的丧命冤魂乃是拜独孤氏所赐——其心比身为兆民之父的杨坚更加狠毒,来天莱山遇苏绰,两人密谋数日,要在千门镇杀人立威。

她心中,即算天莱山方圆百里人烟灭尽草木不生,也要竖大隋天威。无论仙妖,逆隋者必屠之。

可是,人算难致——最让她痛恨的冯家堡一干人众却未被屠灭。相反,五千突厥兵却被杀灭了两千之众。强悍的突厥兵苦战多时,而对着未到百人之数的敌手,却未屠敌手一人,气势锐减,心下胆寒怯战了。

心志被夺,再战下去便是引颈就戳。伸着脖子,等着别人来取自己的脑袋,是行伍者最难忍受的奇耻大辱。

突厥的领军统领一脸沮丧地挥起退兵之旗,铁甲重骑后队变前队,暴退而去。

天音满脸是血地冲着天琴惨然一笑,“师姐,咱们赢了,快去救本风师哥。”仅只十岁的天音力战之下,再无半分余力,软软地倒在了天琴的怀里。

天琴母性般地温柔一笑,伸手轻抹了抹天音的脸,“睡一觉吧,接下来的事,都是师姐的了。”

天音安然地睡着了。天琴两手抱着天音,进了冯家堡,送到春山老爹的屋子里。春山老爹铺好床铺,端了一盆水,给天音把小脸上的血迹洗掉了,放到床上,盖上了被子。天琴走到屋外,看了看执长枪立在门外的陈鼎坚和他身后的近百黑衣汉子,“这里的人都交给你了,他们得活着。”

陈鼎坚点了点头。

天琴飞剑放出,飞至千门镇的街道上。

琴音如剑,挡者立毙。

“独孤伽罗,天莱山非是你逞威之地,再不收手,我必杀你!”天琴此声一出,已卫护在独孤伽罗身旁的独孤信、苏绰、王希藏动手了。

此三人近五百之岁的功力,合击而出,显然是要一击必杀。

“破!”三阳真人三剑凝一,无声无息的一柄飞剑,迎住独孤信三人的暗紫气团,烈光乍崩。

飞剑无窒,洞穿王希藏的胸口,炸出一团血雾,再破苏绰的护体精元。独孤信大惊,祭出怀中的黑莲珠。

“留你一条老命!”飞剑止,三阳真人御空飞踏,身形落于三阳峰顶,收剑凝立。

天琴琴音骤凝而裂,琴剑轰击旋下,卫护在独孤伽罗周身的四十余位门主,身形暴弹而飞。有七八位门主登时吐血而亡。

九皋鹤鸣!

飞瀑清音,神声天罚。

蜀山飞剑法阵闻声而动,三十六位剑仙驾奴七彩飞舟,翩然而至。飞剑三六而列,法阵排空。

立于昊天峰上的羿璇与云清道长两剑飞迎,六莲灵仙剑与三清太虚剑以两道阔达十里的清波环于千门镇之上。

街中已难见人影。

侥幸存命的道门门徒,已退到了十里之外,由各自的看家长老分发了养命丹药,小心卫护着。

天象气运之变,已非一家一门的胜败荣辱。门中道行深者,居于高地,静念以观千年难遇的天道气运之战。

天莱山云雪峰。云雪交映,冲天的青气渐织渐密,破开云层。气绕峰峦,罅隙吸纳,云间竟有水波莲花成片交映,变幻为霞。莲光云霞中,渐渐显映出一座峰上之峰。

天莲峰。峰顶如盛莲绽放,峰中迭莲而堆,道道青气聚凝的天柱插云而耸,青气飞蒸中,鹤飞鹿奔,托着一道彻通天地的水练环绕于天莱山九峰之间。

立于华山之上的昆仑弟子终于发动。十七柄地仙之剑飞驰而下,迳往天莱山而来。

本风刚刚灵悟的脑域识海颤颤波动,感受着惊天动地的道外之道。

第40章 谁执天道

================

蜀山飞舟离千门镇五里之地,悬于空际。三十六艘织成法阵的华彩飞舟,令人神驰目眩,俗世道修的年少门徒,呆望失神,有些竟忍不住跪到了地上,声由心发地忘情念叨,“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天降仙人,快来看!”“世外仙道,拜见仙人!”“见者有缘,请降一个助修法器……”

初始之观只知呆望,继而众声纷纭,冥虚谷的十几个弟子竟声震高岗地要拜入蜀山门下。

一众门徒中,就算老成持重者,亦禁不住心神震荡,暗想:“若能有一天,修到心御飞舟的境界,死亦何憾。

蜀山的剑仙们却神色肃然。爬以如此阵仗出战,就算修行三百多年的一代弟子,也未有人有此经历。飞剑法阵中,只有晋到第三界第三重的翰宠妙成天的祁南星、师印烈、方明涯模糊记得六百年前三阳真人叛蜀山而出的大危之景。

三阳真人因天莱山中一个吞食妖丹的女子,不听师训,破飞剑法阵而出,造成一场浩劫。

祁南星、师印烈、方明涯三人当时并未参战,只是眼见师父的本命元婴如飞絮飘散,五百年的修为,只成了一场惨梦。

“印烈、明涯师弟,此番来天莱山,你我切不可以己心枉念当年师仇,无忌血杀。掌教之意是止战,若是学俗世道修意气用事,我三人之命不足惜,掌教费百年之力,调教出的二代弟子,怕是无一人能返回蜀山。”祁南星一袭布衣,心御飞剑法阵,脸上无喜无悲。

师印烈、方明涯同声道:“师兄请放心,我蜀山门中人非是徒争天下道统之尊的浅薄之辈。此战只为历练弟子,好叫他们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

昆仑的十七弟子到了。

华葳最先抵临天莱山西南方的神雾峰。以她目前修为,天莲峰莲光飞霞,却无丝毫感知,只看到了千门镇上空,蜀山的七彩飞舟。

她悄声对随后飞至的华玉道:“师姐,要是咱们先擒到了那个李本风,还有那个比我还小的天音,我要拿他们两个,好好试一下蜀山弟子的飞剑,你看蜀山的弟子驾御飞舟,比咱们还威风。”

华玉道:“不可贪玩,师尊已经说过了,咱们随罗圭师兄此来,乃是除魔卫道的灭杀,虽然师姐的粗浅修为亦感应不到东海瀛水洲,可听师尊说,掌教并不把蜀山看得有多重,却倒是对那个常人之态显于俗世里遭逢朝灭的南陈皇后沈婺华另眼相看,她创立遮星阁,当是上承天意。师姐有一次听到师尊在天阙阁问掌教,南陈淹灭,隐为南朝佛门道派圣主的沈婺华,竟不能挽一朝之命,又如何能有资格成为昆仑威统道门的大患?”

华葳有些着急地问道:“沈婺华到底是什么人?掌教怎么说?她就凭着三两个弟子,怎么跟我们昆仑斗?”

“师姐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师尊连连摇头,掌教说给师尊的话,师姐一句也没听到。”华玉心地纯真,听到什么,便说什么,这些话本来她不想说,可是看到华葳仗着昆仑之名,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颇是担心,便出言提醒,叫她知道,昆仑也不能掌控一切随心所欲地杀伐屠戳。

华葳听了师姐的话,皱眉道:“师姐你真是,这么重要的话,你怎么不好好听一听。”

华玉道:“师姐修为太浅,掌教不想让我听到,我定然听不到,咱们身为昆仑弟子,除魔卫道当仁不让,可修为上要一步一个台阶,强求不来的。”

两人说话间,大师哥罗圭已是一柄天羽神剑在手,驰到蜀山飞剑法阵前,恭敬地对祁南星和师印烈、方明涯执以持剑之礼:“祁前辈,师前辈,方前辈,昆仑门下罗圭带一众师弟师妹初下昆仑,愿听前辈调遣,以正天下道门之统。”

“祁某不才,奉掌教之命,只为止战,更不敢违逆天道,以世外之修绝尘世中人求道之门,凡事当顺道依理而行,祁某更无德威,行令昆仑弟子,咱们蜀山昆仑两门,还当顺气运之变,勉力而为,少生杀戳。”

“前辈所言极是。”罗圭再次施礼,飞身而退,飘落到神雾峰上。

“在下姓李名本风,田下拖泥卧草之辈,因不甘净土山上一众老小死于非命,过江而来天莱山寻一方种田自养之地,浑不知竟被大隋天皇视为眼中之钉,竟惹出了如此大的血光之灾……本风自知有限的道行不配与蜀山尊长说话,可是,一众师姐皆不愿惹染尘务,本风勉为其难,以鄙陋上仰天人,以求活命。”本风立于街中,扬声放言。

“祁南星见过沈师姑遮星阁门下弟子,我蜀山门下奉掌教之命而来,有个不情之请,若是你等愿随我入蜀山修行,我祁南星可以掌教之名,保天莱山一众老小衣食无忧,安居乐养。”

“你蜀山要凌驾昆仑之上吗,凭什么你一句话,就免了李本风那小子之死,他该死,在倚春阁中与妖缠体,正邪不分,白日污合,根本不配做道门之徒!我华葳今天就要取了他的性命,以净道门!”

“配不配要由你来说吗,你昆仑此来,莫非又要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以令天下道门唯昆仑马首是瞻吗?”天琴跃立虚空,裙裾飞扬,琴剑剑茫吞吐,迳指华葳。

“哼,你道我怕你吗?一个爹娘不养,被除师门,不知人间闺守的野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华葳一脸不屑,腾身而起,飞剑放出,浓织的剑茫顿显苍翠笼山之象。

“阿弥陀佛,以杀制杀何时而止!”立于福升楼旗杆之上的尉迟繁炽一袭灰衣飞出,罩住了华葳的飞剑,“华道得沈师姑之命,坐守天莱山,未料德行浅陋,已然造下杀孽。”

“去!”华葳的飞剑随着尉迟繁炽的一声檀音,竟软如飘带地飞回了神雾峰。

“昆仑的一代弟子显身吧。”尉尺繁炽双手翻动,一计大金刚轮印打出,九字真言的“兵”字轰崩而出。

蜀山和昆仑两门的世外道修,闻言毕是心头一震。众人至此方知,沈婺华去后的佛门守护乃是枯禅静修于净莲庵的尉迟繁炽。

尉迟繁炽的真言印轮,直轰天莱山东北方的明堂山。

明堂山上飘升一道人影。

“罗圭你等退下,由我昆阳鼎跟佛门中人证修果道。”话一说完,人影已飘过百里,站于秦记酒楼之上。

尉迟繁炽却是视而不见,手印再轰,东南天际又有人影飘至。

第41章 妖丹,温泉,色境[一]

昆仑金仙十来其六。

五位金仙立于王家的济世堂、昌隆当、倚春楼,秦家的德信隆、秦记酒楼之上。一位立于映佛山落凤顶。

“佛门守护,一向舍身诸空,接我阴阳九环鼎!”立于落凤顶上的昆阳鼎一出手即是昆仑紫玄炉三百年所练制的仙品法宝。

“临!”尉迟繁炽身形缓起,手印迭放,打出了不动根本印。周身金黄炫光映耀,印轮一而分九,横切于昆阳鼎旋飞而来的阳阳九环鼎。

九环阴阳,九明九暗的无茫光波遇印轮而窒,光华突放,一座金鼎飞盘,收纳光波变向而飞,竟是袭向立于昊天峰的羿璇和云清道长。

昆阳鼎工于心计精于算计。掉早知佛门守护有分身佛主加持,以他金仙四梵天的龙变梵度天的修为要一击而灭有佛主化身加持的尉迟繁炽,实难做到。

击地仙返虚之境的羿璇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昆阳鼎心谋已久的一击,裂天辟地般轰向昊天峰。立于千门镇街铺之上的五位金仙释太觉、罗迦、盘摩、符落云、珞茫离放手施为,千门镇之上顿显三座法宝——紫天九根镯、五炁龙象旗、金阙本命剑元尊。

三座法宝由空而落,处于街中的本风、天香、正喜和大智陡生天灭地绝之感。心惧却生不出一丝逃念。

非是心念弥坚,而是三大法宝灭绝一切绝无生理的无隙毙压。

空灭灭空!

“九言,喏!”

“佛身座!”

佛门守护的九字真言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缓缓放出,虚空漫延,佛印无象,更无尘世时空之计。

佛身金座璨射金轮,由小渐渐变大,虚生千臂,将昆仑五位金仙的三座法宝罩凝虚空。法宝乃是与本命元婴相连,佛门守护的莲花真言手印虽不立时毙命,消耗得却是五位金仙的心所精元。佛身金座的光波金轮裂轰五位金仙的本命元婴,佛身千臂的虚空凝抓,捆仙揪神,贯注九天神火琉璃。

盘摩施放的五炁龙象旗已然裂分。一击出,高下立判。处于形神俱灭惨境的盘摩,暴吼一声,竟飞身投于法宝之中,炸身而融,空际竟显五炁飞龙,飞龙口张,好似无底的深洞。

“阿弥陀佛,五炁龙魂,留你再修之机,去!”尉迟繁炽檀音轻吐,收起佛身座。

盘摩灭神后的五炁飞龙疾落而下,复又翻腾入云。

千门镇中已无本风、正喜、天香、大智的踪影。再看天琴,却是立剑站于一条青龙口中。一声龙啸,龙息喷吐,天琴再难立住,一口鲜血喷出,身如落叶飘向天莲峰。

符落云的紫天九根镯如影随形,罩定天琴。

“妖孽还不显形!”

金阙本命剑元尊轰暴而下,倚春楼顿成碎粉。释太觉、罗迦、珞茫离三位金仙显然并未对三人合放的法宝有必成之念,本命真身随法宝落于街中。

倚春楼里的千年妖孽到此时仍毫无法力波动。三人并不担心是否会误杀了尘世凡人——妖孽魂附人形,已与人魂合一,断无生存之理。

稍倾,一道清影从碎砾中飞起,非是妖孽之体,仍是尉迟明月的妖媚玉颜。

“你们,昆仑的金仙无端杀灭尘世凡人,违逆天道,珞茫离你五百年的清修,竟跟释太觉、罗迦这两个道修败类以真命剑元练那下三流的合婴法宝,当真是糊涂之极,你听,天雷就要响了!”尉迟明月温婉的清音倒象是在劝几个不听话的孩子。

尉迟明月飞身迳落三阳峰。

金阙本命剑元尊发出三道质白剑元,直射尉迟明月。

昆阳鼎的阴阳九环鼎,符落云的紫天九根镯,加上盘摩形神俱灭后心分五魂的五炁飞龙,与金阙本命剑元尊毫无时空感地笼压到天莱山之上。

天莱山无明无暗,万物归静。

三阳真人冲天而笑:“祁南星,你不愧是况海师侄的弟子,有此定心,你和印烈、明涯实经此练,当会突破三界之限,回去告诉现任掌教,我张三阳送他两个弟子。”

话声落,三阳真人翻掌上推,两条气线各牵一条飞龙,飞至蜀山飞剑法阵中。飞龙遇法阵而破体,赤红龙魂飘飞天莲峰,天香和正喜无恙而落,站在了祁南星的飞舟上。

祁南星等蜀山弟子跪立飞舟,敬望三阳真人。

三阳真人又是冲天一笑,“宗隩墟,算你有自知之明,留了四个不成器的弟子看山,今日一战,无论胜败,五百年之怨,一笔勾销了。”

他又看了一眼立于昊天峰顶的羿璇和云清道长,“该出手了,应劫吧!”

羿璇六莲地仙剑飞起,以地仙返虚之境对符落云紫天九根镯的金仙本命法宝,云清的三清太虚剑对昆阳鼎的阴阳九环鼎。

毫无花巧,本命精元凝放而出。

精元爆,羿璇和云清道长身形飞跌!三阳真人却未理会,身形缓起,肉——身硬碰合昆仑三位金仙精元施放的金阙本命剑元尊,三道本命剑元过三阳真人之身,如履空镜,白光凝虚,射中尉迟明月。

尉迟明月惨哼一声,跌没云海。

空中爆响天雷!

天莱山九峰闪电如林!绕于九峰之间的水练万丈匹布般地漫铺天际。

三阳真人仿似一位风烛残年的拾柴老人,举步维艰地把跌到地上的云清道长背到背上,又抬手摘下-身旁香檀树的一片大叶,托住了跌落下来的羿璇,在轰雷暴劈中,慢慢地走进云海。

大道如尘!

三阳真人背着云清道长,托着羿璇就这么消失了。

漫天的水练浪——涌而织,千门镇之上已是水波重雾。立于战圈之外的佛门道派的万千门徒见非所见,呆立许久,最后只看到蜀山的三十六艘飞舟载着天香和正喜南飞而去。

秦记酒楼上,陈鼎渊连喝三杯老酒,“痛快!”又转头盯着秦通,“这一架还打吧?”

“哈哈哈,人世之争,如尘如土,回家睡觉喽。”秦通朝陈鼎渊一拱手,迈开大步,下秦记酒楼,负背双手,留给了闷坐福升楼的独孤伽罗一个无憾无求的背影。

以母仪天下之威,只令得秦通在酒楼上与三十年前的斗友喝了二十坛南朝老酒。

胜了,还是败了?

独孤伽罗迷蒙的眼神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世间道,世外道,我独孤伽罗身处何道?

“师姐,我看到了两颗妖丹,我敢肯定,那颗妖丹就在倚春楼下。”华葳飞身而下,以地仙识海查探着碎成一堆瓦砾的倚春楼。

“师妹,师姐看到的是一个脱体而出的本命莲婴,一个本命蛇魂。”华玉等昆仑弟子眼见四位金仙之境的师叔师伯飞入天莲峰,尊阮青羽之令,四处查察妖丹。

千年妖孽,受金阙本命剑元尊的重击,再被三位金仙的本命剑元射中,当无逃脱之理。

罗圭带着两位二代弟子中修为仅在他之下的师弟立于三阳峰顶。尉迟明月落身之地,空空如也,人妖难分的一个搅乱世事的存在,以罗圭地仙之境竟查测不到一丝踪迹。

盘摩灭神后的五炁飞龙,消三剩二。两条撞入蜀山飞剑法阵破身飞魂,一条追天琴而入天莲峰。

两条飞龙盘旋于云海之上,龙身里围裹着本风和大智。

初入龙身,两人还道小命休矣。进入长阔的龙身以后,蒙怔片刻,心下渐安。盘摩所练的五炁飞龙仅有龙形,未是本命真龙,只是一个空壳。空壳中有一颗精元盈护的精血龙魂。

本风手中所持的龙形蛇影剑剑身上的那颗黑莲雌雄珠悸动,显是对盘摩一而分五的龙魂有了感应。

未等本风做出反应,黑莲雌雄珠灵眼闪动,一道青绿剑芒放出,龙壳爆体而碎,精血龙魂颤动不已,心有不甘地被黑莲雌雄珠融吸入剑身之中。

黑莲雌雄珠神威再发,爆碎另一条五炁飞龙,将第二颗龙魂亦吸纳了。

五炁飞龙爆体,引动了三阳峰上的罗圭等昆仑弟子。本风与大智飘飘而落。落到昊天峰上,本风看着御剑而至的罗圭等人,俯视而叹:此番是真的有难了。